陈湮潇知道沈则言又来找付懿后,一下班便迫不及待地下楼。
可走出大厅,并没有发现在楼下等付懿的沈则言。
正好此时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是付懿发给他的:
【姐姐:今晚我和沈则言一起吃饭,晚点回来。】
陈湮潇浑然一怔,想到这还在付氏门口,他才用力将浑身的阴戾克制住。
他站在原地,有路过同部门的同事,看向他的目光带有同情。
就算小付总对他感兴趣,也抵不过沈公子这样的,像他们这样的豪门,无论怎么玩儿,也要找和自己一样的人联姻的。
陈湮潇无视他们的目光,面色平静走回家。
他没有打车,一步一步走回去。
自己回去慢一点,也许姐姐就已经在家了。
好在付懿的房子里付氏并不远,步行也就半个小时。
等到他到家,家里并没有人。他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窗纱紧闭,外面路灯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
付懿的房子虽然不是别墅,却也有几百平,越是打的房子,越是能给人空虚感。
陈湮潇站在门边,看着黑漆漆的房子,好似能吞噬人的黑洞。
他心脏蓦地一紧,多年前被抛弃,无家可归的那种感觉好像又要重演。他不允许,不可以。
他没有开灯,跟往常一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墙壁上的时钟,一圈一圈地转着,有人还没有回来。少年改为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脸埋在两膝之间,突然就低低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低低的、轻轻的,在这空荡又漆黑的房子里,显得有些森然可怕。
如果有人看见,就知道他不止是在笑,还在哭,泪水仿佛有自己思想一样,在笑声中打湿了少年裤子的布料。
“姐姐啊,别想摆脱我。”
就算是死在她手上,他也不要被她抛弃。
“绵绵。”沈则言叫了声又一次出神的付懿。
“啊。”付懿回过神儿,向沈则言歉意地笑:“抱歉。”
这是她今晚第三次出神了,以她的教养,是不会做这么不礼貌的事情的。
沈则言拿着刀叉切着盘中颜色漂亮的香煎鹅肝,慢条斯理地温和笑道:“绵绵是在担心家里的小朋友。”
“嗯。”付懿也没有反驳,眼神飘向远处,带着一丝惆怅:“今天他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会不会习惯。”
她在想,以小朋友那样的性格,会不会躲起来偷偷地哭。
沈则言抬起眼帘觑她一眼,说出事实:“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付懿一愣,随即轻笑:“你说得对。”
她面上如常,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耳尖通红。
沈则言这话说出来,蓦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是,小朋友倔强地说“我才不是小朋友”,以及那晚小朋友自给自足的画面。
莫名的很热,她喝了一口旁边已经凉掉的水,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
凉水清醒了她的头脑,理智回笼,她也在脑中发出警告:
付懿,你对小朋友过分关注了!你不能这样!
沈则言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收入眼底,故作不经意地说:“绵绵,你是不是对那位小朋友有种移情?”
他相信绵绵不会喜欢那个小孩儿,但她又过分关心他,便只能用移情的方式来解释。
绵绵母亲走得早,和父亲又仇视,一夕之间便失去了幸福美满的家庭,没有家人在关爱她。
她的人生中出现了和她命运相似的小孩儿,所以她想用力对他好,来弥补自己的遗憾。
付懿知道他在说什么,垂下眼帘,浓密卷翘的长睫遮掩住了眸中情绪:“也许吧。”
也许她对小朋友是有这样心思,可她知道,有哪里是不一样的。
沈则言摇摇头,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他徐徐道:“可是小朋友不一定这样认为,你们到底没有亲缘关系,一个毫无关系的女人对他这么好,任谁都会依赖你,从而生出畸形的情感。”
付懿顿时皱起眉:“畸形?他这样的孩子会依赖我是人之常情,怎会说是畸形?”
即使小朋友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可她也不想如此去形容他的情感。
他那么干净纯粹,感情也是纯粹的,若她说是畸形,他该多难过?
沈则言歉意地笑:“是我表达有问题。”
“我知道。”付懿看向他,语气认真:“我觉得你说得也挺有道理。”
她虽不赞同“畸形两个字,但其他的,沈则言说得并没有错。她想,小朋友就是对她太过依赖了,从而产生了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