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拨过她的小脑袋,“你一小姑娘怎么这么记仇,都一年了还没忘?”
“你知道就好。”许昭意冷哼了声,“小姑娘都记仇。”
盛夏的蝉鸣声嘶力竭,唱得头顶的烈阳都心烦意乱,光线冶艳,周遭的温度更炙热。她脚下是条石子小道,附近是葱郁的树影,偶尔有风拂面,暖烘烘的熏得人醉。
许昭意在他撑着的伞下,咬了一小口冰淇淋,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然后肩上忽然一沉。
梁靖川朝她倾身,“记仇也应该记她仇,我多无辜啊宝宝。”
许昭意“哎呀”了一声,手上的冰淇淋差点掉了。
“你干嘛啊?大夏天也不嫌热,”她低了低肩,伸手想要推开他,语调里勾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看看场合啊哥,别这样。”
梁靖川虚搭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拢,他低下头来,埋在她肩颈间,磁性的嗓音勾耳,“昭昭。”
他微热的气息扫在她耳边,直勾得人耳尖发麻,脸颊发烫。
许昭意肩膀很轻地抖了下,心跳得飞快,薄瘦脊背笔直地僵硬了,“你别闹,梁靖川。”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挣了挣,“好痒啊。”
“你让我抱会儿。”梁靖川并没松开她,整个人懒洋洋的。
许昭意无语了半分钟,好气又好笑,“你来劲了哥?咱回家再抱行吗?今天这么多人呢。”
这哥哥今年才五岁吗?
“回家怎么都行?”梁靖川低了低嗓音,锁紧她纹丝不动。
“都行都行,回家都随你行了吧?”许昭意莫名想笑,也懒得再挣开他,“你怎么这么腻歪啊。”
她敷衍地重复完,忽然反应过来,纤丽的眸子微微一眯,“欸,不对啊,你是不是又套路我呢梁靖川?怎么横竖都是我吃亏啊?”
“吃亏是福。”梁靖川勾了勾唇,缓慢地直起身来。
许昭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我祝您福如东海。”
梁靖川无声一哂,抬手揉了揉许昭意的长发。
在她矮了矮身,嫌弃地拍掉他的手后,他依旧坚持不懈地凑过来,牵过她,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哥哥三岁,不能更多了。
“幼稚鬼。”许昭意面上嫌弃得很,唇角却不可抑制地翘了翘,心底欢喜得紧。
一来一回,两人像傻子似的在原地折腾,周围就差冒粉红泡泡了,全然没意识到有人在盯着看。直到听到一声刻意的咳嗽——
教导主任推了推细边眼镜,满脸严肃地站在他俩身后。他的视线无声地下撤,落在两人交缠的手上,眉头明显皱了皱。
许昭意喊了句“老师好”,浑然忘了教导主任已经管不到自己了,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手。
结果她压根就没抽出来。
梁靖川牢牢地握着她,在她稍微挣了下后,顺势穿过她指间,眸色寡淡,嗓音沉静,“老师好。”
十指相扣。
他对老师态度倒是挺恭敬,就这一件事,自始至终,不避不让。
许昭意忍不住在心底“我操”了下,夹在微恙的氛围里,从头到脚都叫嚣着尴尬。
老师好?老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他妈看着可真像叫板啊哥!
炫迈是根本停不下来,但炫迈的心脏快被您刺激到骤停了。
教导主任的眉头皱得像花骨朵,面色依旧冰冷不善,但也没指责他俩什么,“回学校一趟,没去看看你们班主任啊?”
“我们正要过去呢,”许昭意赶紧顺着话题解围,试图缓和下紧张的气氛,“刚想去拜访下以前几个老师,还有您。”
“还有我?”教导主任沉着脸冷哼了声,明显不信,话说得非常拧巴,“你们这群学生,当初没暗地里骂我多管闲事,就不错了。”
“哪儿能啊,”许昭意笑了笑,“当初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让您操了不少心,谢谢您不跟我们一般计较。”
“行了,知道回来看看就挺好,”教导主任虽然没笑,态度却明显缓和了许多,瞧着许昭意哪儿哪儿都顺眼,“下午还有节目,你们老师新带了一届高一,估计在忙活呢,多玩会儿再走。”
他这人平时看着不近人情,但放下“人民教师”这个千斤之担,也是个和颜悦色的长辈。
没有一个长辈不喜欢优秀的后辈,何况是这么会说话的后辈。
许昭意恍惚了一瞬,莫名有点怀念当初在高中的日子,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又忙碌又单调的生活也好,这大约是最好的时光。
等人走远了,她摇了摇与他交缠的手,轻轻一笑,“你说你怎么那么喜欢跟老师顶着干啊?”
“没想跟他顶着来。”梁靖川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只是我喜欢你这件事,本来就光明正大。”
许昭意睫毛轻轻一眨,心跳似乎漏停了半拍。
微妙的暧昧和缱绻在夏日发酵,游荡在每一寸空气里。
许昭意有点被撩到了。她轻轻地哦了声,若无其事地抱住了梁靖川的手臂,又乖又软地靠了过去。
梁靖川无声地勾了下唇,单手捞过她的腰身。
氛围正浓时,一道突兀的呵斥声结束了一切。
“干嘛呢干嘛呢?”宋野沉着嗓子当街断喝,“那边的同学,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自觉退后彼此三米,否则扭送教导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