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种不屈服的眼神,令到梵祭司十分不悦。
也许,云河是他生平每一个遇到的,不屈服于他的牢下之人,不应该说是妖族俘虏。像云河这种只有半吊子人族血统的野种,连人也不算吧?
梵祭司忍住心中的怒火,阴恻恻地笑:“殿下,你这是何苦找罪来受呢!我这次只是想给个机会你俩好好聚旧。”然后又对弈文道:“弈文,殿下就交给你来侍候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哈哈哈!”
梵祭司说完,就转身离开。“嘎”一声,牢门打开,但没有带进多少新鲜空气。这间秘密的牢室,都不知被隔绝在多少层牢墙之内了。
又是“嘎”的一声,沉重的牢门合上。
牢室再次变得阴暗,充满腥味和霉气。
弈文踱到云河面前,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他。
在他那双无神的眼眸中,倒映着云河奄奄一息的虚弱样子。他的眼神并不像在看一个垂死的人,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弈文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白晃晃的小刀。
不用问,云河也知道弈文想对自己做什么。
梵祭司就是要弈文亲手对自己动刑,好增加自己的痛苦。在没有得到那两样东西之前,弈文是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的,只不过少不了皮开肉裂。
云河哀伤地说:“太傅,我不怪你。我知道,这一切你都是身不由己的。我多么奢望,你能记得我,或者你恨我也好……”
弈文把刀尖贴在云河的额头,又沿着额头移到心脏的位置。
云河希望弈文能给他痛快一刀,那么他就不眼睁睁地望着弈文此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然而,弈文迟迟没有动手,他在轻轻比划着,似乎在思考着,该在哪个部位下刀更有趣,这无疑对云河来说是一种心理折磨。
在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地看到弈文的脸。
弈文完全没有变,依然是那么儒雅,那么英俊,那么年轻,就像二十载前下葬之时一样,只是脸颊过于苍白。
只是,一个苍白的傀儡身上还带着儒雅的气质,偏偏眼神空洞,背景是龌龊阴暗不堪的牢室,无疑是极异诡的。
能给云河带来痛苦的,是这张脸。但能在绝境安慰他的,同样是这种熟悉而亲切的脸。
他痴痴地望着弈文,回忆着童年在皇宫的往事,回忆着弈文对自己悉心呵护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他甚至忘记了此刻的自己身陷牢室,而他最敬爱的太傅,正准备在他身上动刀子……
回报云河敬慕和绝望的目光,弈文的表情是冷漠的。
刀尖停顿在云河的指尖,然后弈文手腕突然用下一削,一块指甲就连血带肉被削下。
十字痛归心,阴暗的牢室回荡着云河凄凉的一声惨叫。
弈文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仿佛割的不是曾经的主人的肉,而是轻描淡写的斩瓜切菜。很快,云河的十根手指就变得鲜血淋漓。
他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凝结在眸里,凄凄地打着转。但他终究没有像以前那样痛晕,毕竟梵祭司给他灌了太多保命的奇效灵丹。意识犹在,更加清晰地感受着这份与世隔绝的绝望。
第二十四章 入宫
痛到极致,就会麻木。
云河已经忘了弈文是什么时候离开这个地牢,地面全是血,但是那十块被削下的指甲却不见了。
梵祭司站在外面等。
这里是一个花园,山清水秀,桃红柳绿,比起那个令人恶心的牢室,空气清新多了。
清新的空气,怱然飘来香甜的腥,那是血的气味。
弈文用一块绢布把那十块连血带肉的指甲托着,恭敬地呈递给梵祭司。
梵祭司瞟了一眼,满意地说:“弈文,你做得很好。相信殿下的表情,一定会比杀了他更痛苦吧!”
被最尊敬的人伤害,自然是痛苦的。
帝都某客栈。
这一晚,唐紫希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她梦见云河全身是血,倒在地上,痛苦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云河!”
唐紫希吓得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渗透。
她泪如雨下。
她庆幸这只是一个梦,但是她是一个拥有神书的人,从来直觉都比普通人准。这样的梦境,恐怕不是日有所思那么简单。云河现在的处境,说不定比梦境中的更糟糕。
“我明天就进宫!明天就来救你!等我!”
唐紫希的内心在悲愤地吼。
长夜再难眠,守着忽明忽暗孤灯。寂静的深夜,唯闻唐紫希轻轻哭泣的声。
片刻,有人敲门。
唐紫希收住哭声,问:“谁?”
“是我,小彦。”外面传来一把年轻男子的声音。
是赵英彦!
唐紫希赶紧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