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紧紧地抿着嘴巴,害怕自己张开嘴,狂跳的心就会如同鱼跃出水面一般跃出自己的嘴巴。
郑子吟也变得紧张起来,一张脸黑似锅底,额头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手上出汗,面孔发白,他皱着眉头,打断张小红的话,烦恼地提高音量道:“妈,爸都过世两年多了,让他安息吧,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他曾经在心里发誓,一辈子对于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他知道真相会伤人,不管是不是初心逼死他爸的,他最好的做法就是不要追究!如果追究,真是初心逼死他爸,他以后如何面对初心,如果不是初心逼死他爸,另有他人,他又如何面对他爸?
张小红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沙声对郑子吟说道:“儿子,这两年来,你们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你爸,你们过得小心翼翼,我知道你们内心过得也挺苦的,所以,我今天是来帮你们解脱的。”
“妈,不要说了。”郑子吟打断张小红的话,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对她说道,“我公司还有事要先走了。”说着就弹簧似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张小红却像豁出去似的,对他尖声说道:“你害怕面对真相,当心真是初心逼死你爸,事实上不是的,儿子,是我逼死了你爸,是我对不起他!”
张小红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仿佛如梗在喉,然后眼泪如同泉水,涌了出来,且越来越多,如同打开的水笼头,断脸分颐,停都停不下来。
初心和郑子吟都呆住了。
郑子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妈。
初心瞠目结舌看着婆婆,耳朵里嗡嗡响,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婆婆刚才说的是什么,她说是自己害死了老伴,天啊,这是真的吗?!
时间好像停了下来,世界变得出奇的安静,时空仿佛静止,三个人如同被一只魔术大师的手施了定身法,呆呆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会说话也不会动作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张小红情绪平复了一些,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她说道:“当年,你执意要一人赔偿那次重大交通事故,我激烈反对,你也不听,我们家变得倾家荡产,在你忙着赔偿之前,我去找过俏俏,俏俏喜欢你,她说她会帮忙说服霍家,霍启死了,她又恢复了自由之身,她跟我说,她还喜欢你,我知道她的意思,两个人就达成了协议,她帮我说服霍家一起赔偿,我答应她事成之后拆散你和初心,让你和她在一起。我把这个打算告诉了你爸,结果你爸激烈反对,他生气骂我,想阻止我这个计划,我当时也在气头上,坚决不同意,和你爸斗了几句嘴,结果他就突然倒地不起,后来,后来就,再也没醒过来!呜呜呜,是我对不起你爸,是我害死了他——”张小红费尽心力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之后,如同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累得语无伦次,只能大哭了事。
初心和郑子吟快速地互相看了看,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张小红当年气死老伴,居然在老伴的葬礼上还污陷她?
然而,事隔多年,看到苍老无助的婆婆,初心居然也做不到生气,张小红这样也是现世报,一个女人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接下来的生活就变得无滋无味如同白开水,自家公过世后,张小红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变成了一个俗气的大妈,穿衣化妆都不讲究起来,只有在跳广场舞时才能表现出一点活力。
她以前为了老伴打扮得像富家太太,做一个优雅的女人,老伴走后,立马恢复成自己农村大妈的真实身份,为了一个人可以委曲求全成这样,想来也是真爱,这世界上,失去真爱,本来就是最大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