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澜问:“那你是岛上的什么仙?”
姜氶心没想过这个,摇摇头,抓了旁边的望远镜看。半蹲着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眯着一只眼把好奇都投进望远镜中,不知窥得了什么样令人赞叹的美景,好奇变成惊喜延伸至眉梢,满脸都是雀跃,笑嘻嘻地看着顾疏澜。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姜氶心捂着望远镜的镜头一脸俏皮。
“猜不到,是什么?”顾疏澜走过去,跟他蹲在一起。
“你自己看!”姜氶心把绝佳的好位置让出来,催促着,分享着这份喜悦和美景。
“挺好看的。”顾疏澜看了一会,站起来,退后两步,抓了抓背包带子,说,“你可以去帮我买点喝的吗?我在这里等你。”
“啊?哦。”姜氶心点点头,往回走,下楼梯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早不说要买饮料,上到山顶才说,商店还要走好一段路程呢。
顾疏澜没法跟姜氶心解释他突如其来的不悦,姜氶心也没有必要去理解、去纾解他的苦楚。
他刚才确确实实在望远镜中得到了跟姜氶心同等的惊喜,漂浮在海面上起起伏伏的渔船,闪着细碎光芒的海水,他甚至还看到了疑似鲸鱼的巨大阴影,但这些视觉上的舒适体验都不能抵消掉他看见南湾那片土地的不悦。
透过望远镜,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南湾车过尘土飞扬的景象,只一眼他就站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害怕,知道自己不敢看,万一看到的江茜腿上连裤子都挡不住的淤青,万一又看见江秋摔倒在院子里瘦弱的身影,万一又看到甩在地上溅上灰泥的菜叶。
最怕的,就是明明已经留在那天的心酸和憎恨还能够无视时间的流逝,在这片让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开阔的景色中拖累他,绑架他。
顾疏澜跟所有人一样,置身水天相接的苍茫大地之中,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渺小,可是不甘和怨恨却无限膨胀,占据了他整个身体让他解脱不得,他开始怀疑他现在是在替顾实赎罪,好像他自己才是应该坐在教堂忏悔室中的人。
姜氶心拿着一瓶水和一瓶果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顾疏澜坐在一尊的石像旁边,不知道刻的又是哪位被贬斥到南宜岛的诗人,两米高的石像衬得顾疏澜的背影落寞又孤独,古今两人好像都承着一份穿越时空的失意。
跟上次去找的那个女孩有关吗?姜氶心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以为顾疏澜进食无虞、睡眠充足加之精神状态都看起来跟平时一样,那件伤心的事情就过去了,但现在看来真正的情绪只是被他藏在心底,要把旁人都支开,才能稍微显露出一点。
“你喝果汁行吗?”姜氶心把橙汁递给他,渗出来的水汽冰凉,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
“这盒果汁才是你的吧?”顾疏澜边拆穿他,边喝了一口。
“是啊。”姜氶心大大方方承认,闷头灌了一口冰水才说,“心情更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好一点。”
顾疏澜嘴硬:“你哪里看出来我心情不好?”心里忍不住惊讶,姜氶心被姜照影养的实在太过天真直率,换做他身边的朋友,大概率不敢这么直白地刺探他的心思。
谁想到姜氶心凑近他,那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照妖镜似的,盯着他的脸专注地端详。
“你的眉毛、眼睛、眉心和嘴巴都能看出来你现在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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