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成怀不兴商贾之流,徐家是靠盛家才在成怀站稳脚跟的,而承尧和盛家长女的婚约是两家联盟的重要标志,后来……盛家因通敌而被满门抄斩,我听阿瑄说承尧曾经求父亲让依约娶盛家女,也算是护下盛家唯一的血脉。”
沈鹤猜道:“然后徐老爷不同意,所以这两人如今的关系才这么不好?”
“可父亲同意了,反而是承尧见了盛家女后婚约之事作罢的,如今这一言不合要打要杀的关系我也不明白。”
沈鹤陷入沉思。
他是在山脚见到盛妹妹的。
这二人发生了什么能让盛妹妹选择自尽?
林雪道:“听阿瑄说承尧从前乖巧听话,经过此事以后才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模样,他待姑娘极好,皆因心中怜惜,不论是那盛盈,还是青楼汐汐,皆是怜惜她们身世,但娶盛小姐,绝非怜惜,你可放心。”
沈鹤:“……”这更加让人放心不下来。
林雪说完自己该说的看了看天色,起身说了最后一句,“徐家的仇家有所行动,近日,你最好带盛小姐回沈庄。”
沈鹤怔住。
林雪真的是个奇怪的女子。
说这话的神态和上次在诗会提醒他小心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应该是知道一些不能明说的危险,但是又不希望他们卷进来才说这话的。
沈鹤轻笑,在林雪离去前说道:“多谢。”
回想盛妹妹和徐承尧相处以来的种种,他猛然发现,盛妹妹这般谨慎的人对徐承尧做的事理解多过不喜,这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他这么简单的理由吗?
他记得初和盛妹妹入成怀时盛妹妹有送他一个坠子,那个东西也许……徐承尧认得。
说不准就是徐承尧很久之前送给盛妹妹的。
若是五年前就两情相悦,一人娶一人嫁不就好了?为何会到今日一人忘记前尘一人不知是故人双双再见再生欢喜?
初时徐宅宴会盛妹妹姓盛便被徐承尧刁难,他入怀院改姓盛做先生也因一盛字被徐承尧不喜,这人和盛妹妹过去发生了什么?如今真的忘记前事了?
若有一天他知道盛妹妹就是曾经的盛家女他会如何?
按着林雪的说法,他该是喜欢盛家女的,可按着如今徐承尧的行事,他该是厌恶盛家女的。
他总觉得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任由二人成亲,如今不说清楚,到时候吃亏的就是盛妹妹。
还是找个机会和盛妹妹回沈庄一段时间吧。
林雪不会无缘无故骗他。
站在院子门口就看见徐承尧卷着袖子拿着铲子在院子里挖坑。
落霜拎着水,盛妹妹拿着一袋东西。
徐承尧拍了拍身上的灰,欣喜说,“明年的这个时候这桂花树就开了,这种子可是别国上供进皇宫的,除了皇宫只此一处有种子,保证比厨房那桂花树开花好看千百倍。”
落霜:“二公子别炫耀了,快些挖坑吧。”
徐承尧满头大汗,挖着挖着就蹲了下来,“不行不行,找几个人来,我一个人得挖到晚上。”
落霜偷笑,“方才二公子信誓旦旦地对我家小姐说你一个人几个时辰就能帮我们把种子种下去。”
“我……”徐承尧无力反驳,落霜怎么拉他他也不愿意起身继续,还无赖得再蹲一会儿。
盛徽兮上前,“都中午了,二公子先休息吧。”她拿过徐承尧手里的铲子,笑吟吟道:“我来。”
落霜顿时不吵了,一同上前紧张得把铲子夺走,落霜道:“小姐你可别添乱,你什么力气你不知道吗?一会儿满脸脏兮兮的又要怪我们嘲笑你了。”
竹湘出声提醒,“嘲笑的人只有你,没有我。”
徐承尧夺回落霜手中的铲子,递给盛徽兮,对落霜道:“脏兮兮有什么好怕的,无聊才可怕,不如你也一起?”
落霜拒绝,“我才不要呢。”
徐承尧捧住盛妹妹养出一点肉的双颊,满意道:“姑娘今日气色好,可以由着自己玩一玩。”说着帮睁着眼睛被吓住愣愣的盛徽兮卷起袖子,取下她手上的镯子,头上修饰的簪子,又蹲下温温柔柔地抬头看她,“这鞋子穿着做事容易脏,得脱了呀。”
盛徽兮脸颊微红,缩了缩脚,“我自己来。”
“不过一会儿土里的虫子可能会咬你的脚……”徐承尧嬉笑眨眼,“能叮得你脚上一个红包一个红包的。”
“怎么你就没事?”
“我经常和姑娘们去爬树抓鱼,自然不怕它咬,你就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我也不怕它咬。”
徐承尧将盛徽兮不服输的模样看在眼里,捂着嘴巴憋笑,“那你来,我教你,再看看你到底怕不怕。”
盛徽兮觉得他嘲笑她,就算心里有些对虫子的害怕,也还是借他的手跟着他挖起坑来。
落霜在一旁看着,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话,生怕小姐摔了。
竹湘站得最远,护着手里沉甸甸的种子,露出淡淡地笑容,似有所感,转头看见沈鹤,便对小姐道:“小姐,少爷来了。”
沈鹤纠正道:“不是少爷来了,是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