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妈妈也跟着红了眼眶:“大娘子莫急,总会有法子,再说现在只是暂时的,等到萧侯正娶那日,不就能从这里离开了吗?”
大娘子冷哼了声:“这萧侯可不是个好惹的,也不知究竟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翩翩过去了也没好日子过。”
大娘子不傻,之前本来想着女儿嫁到侯府顶高兴的,这会儿,出了这种事那萧侯还能不动声色,不是傻就是别有用心。可见这萧侯不是个简单人物,心机城府深得很。
崔妈妈无奈:“大娘子不能这般想,二姐儿在侯府过得再怎么不尽人意,也比……比跟那低贱的商贾人要好。”
大娘子听她提起,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多难受:“我把女儿辛辛苦苦养到这么大,就便宜了这种人!”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山的别院,才将将推门进屋里,便听做工的婆子们在院子里嗑叨着。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当自己是什么太师府的嫡姑娘呢!也不看看自个儿做的那些个下贱事儿。”
“是啊是啊,就是平常人家也做不出来的,不想这么轻贱骚浪,跟那种粗俗的爷儿苟合,还珠胎暗结呢!”
“啧啧啧,我要是有这种女儿,早被我给打死了!”
“是啊,要真是个检点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事,这可还是知晓的,不知晓的还不知……”
这些话实在难听至极,大娘子没能再听下去,怒斥了声:“住口!”
听到怒斥,几个婆子猛的回头瞧去,见着是大娘子,吓得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娘子……”
大娘子向来不是好惹的,府中梅公都得忌惮两分,哪轮到这些个下贱的东西在背后嚼舌根子?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非议太师府的嫡出姑娘?”大娘子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崔妈妈,去,给我打烂她们的嘴!”
“是,大娘子。”崔嬷嬷找了块板子,冷冷的盯着跪在眼前的仨个老婆子,说道:“活了这么大岁数都没活明白,二姐儿也是你们能在背后议论的?”
“大娘子饶命!大娘子饶了老奴吧!”
……
大娘子连看也未再看一眼,将惨叫声抛在了脑后,提着食盒放轻了脚步去了屋里。
此时节已经初冬,屋里冷冷清清的,竟然连碳火都没升。
那道清瘦的人儿正倚在榻上缝制着什么,青葱十指冻得通红。才几日不见,身形越发单薄,却显得小腹更凸显了。
大娘子看罢,心口仿佛针扎般的疼,没忍住叫出声来:“翩翩!”
梅翩翩猛的顿住,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抬头看向来人,眼眶瞬间一热,丢下了手里的女红,飞奔向大娘子。
“母亲!”
大娘子轻抚着女儿消瘦苍白的小脸,哽咽着:“瞧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受苦了。”
梅翩翩摇了摇头:“女儿自知犯了不可挽回的错,做了不该做的事,让母亲为难了。”
大娘子之前想了好些责备的话,到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我怨你又有何用?”大娘子拉着她坐到了榻边:“再如何恨铁不成钢,你也是我的女儿,见你这样,我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心疼?”
“母亲,女儿对不起您。”
大娘子心情复杂的将视线落在她凸起的起的小腹上:“你可想清楚了,这肚子再大点,可就更加难办了啊!”
梅翩翩轻抚上小腹,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容:“母亲,当初您怀着我和大哥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呢?”
大娘子双眸染上复杂的情绪:“自是只盼着你们能平平安安,没想别的……”
“是啊,我也没有想别的,我只愿我的孩儿能平平安安出世。”
大娘子默声了许久,最终只是催促道:“瞧你瘦得……这些事情再论,你先把带来的鸡汤喝了,我特意吩咐崔妈妈……”
还未说完,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凄惨的求饶声,梅翩翩哪还有心思吃东西,放下手里中的调羹,“外边是怎么回事?”
大娘子撇嘴,冷哼了声:“几个嘴杂的老婆子,整好被我听到,给她们一点教训,让她们好长记性,以后别再乱嚼舌根。”
梅翩翩轻叹了口气:“她们要议论便让他们谈论去罢,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大娘子有些讶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言论,这个女儿看着弱势,实则比较坚强。
梅翩翩:“叫崔妈妈住手吧。”
大娘子轻拍了下女儿消瘦的小脸:“那你先把汤喝了吧。”
说罢,起身出去叫崔妈妈停了手。
待回到屋内,梅翩翩已经将汤喝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了,大娘子担忧道:“怎么就吃这么点?”
梅翩翩:“母亲不用担心,只是最近味口有些不适。”
大娘子看了眼她的肚子,便又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突然梅翩翩紧扣过大娘子的手:“母亲,自我被送到这里后,不知茉茉如何了?”
大娘子暗暗抽了口气,扯着嘴角笑道:“你,你不用担心,茉茉那丫头好着呢,等你回来再将她调回你身边去。”
听到这句话,梅翩翩舒了口气,难免自责:“茉茉跟着我也受不了罪,这次是我又连累了她。”
大娘子:“再如何也是一奴籍出身,哪有什么连不连累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