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颂放缓呼吸,轻手轻脚的转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去,却听见里边琴声突然停了,她呼吸一窒,抬起的脚没落下便不敢动了。
足足几个呼吸后,青颂听见头顶有人叹了口气:“三更半夜,我当是哪个宫里的猫乱窜,却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麻了半边头皮,浑身的鸡皮疙唰的一下起来了。
那人嗖的从墙头跳下,正好落在她面前,青颂尖叫一声,将手中的灯笼猛的甩到他身上,扭头就跑。
披风的帽子被他一把拉住,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一路拽着青颂退到了宫门口。
青颂冷汗都下来了,慌乱的乱扯披风系的带子,却越扯越紧,哭的嗷嗷惨。
那人扯住她乱舞的双臂,拦腰将她扛起,推开宫门,大步朝里走去。
突然的失重感,等青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妥妥的脑袋朝下了,她的汗毛倒竖,扯着嗓子嗷嗷叫,眼泪鼻涕一大把,哭的惨绝人寰。
“我错了大哥,我再也不敢往外跑了,别杀我,别杀我。”
那人一路将青颂抗到亭子里,才把她放下,摆手道:“别哭了,大哥不会杀你的。”
青颂眼泪哗哗流,捂着眼睛不敢看他,她听六月提过,劫匪最忌讳别人看见他的脸,没看脸之前还有活路,看了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
都怪她这该死的好奇心,有很多事不能看,当真不能看。
他见青颂如惊弓之鸟,不由笑了:“都说了不杀你,我又不是什么匪徒,不要你钱,我可不知我这么吓人。”
青颂的哭声戛然而止,偷偷睁眼看,入眼是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玄衣墨发长身如玉,眉目精致唇红齿白,嘴角一抹笑意味深长,眼神深邃让人心惊。
青颂的戒备松了一半,宋昱果然没说错,脸这个东西简直太重要。
亭子内点燃着灯盏,明晃晃的照亮黑夜,中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把通体黑黝黝的琴,青颂瞪大眼睛,揉了揉眼里的泪水,总觉得这琴忒眼熟了。
他在青颂身边坐下,一双桃花眼被烛火映的亮晶晶:“你胆子不小,大半夜的还敢出来。”
青颂声音发颤:“你不是也敢出来。”
“男子与女子能一样?”
“不一样吗?”
气氛僵持,青颂与他大眼瞪小眼片刻,最终是她突然意识到立场,先怂下来:“好吧不一样。”
“你深更半夜的跑出来,不会被当贼抓起来吗?”
青颂想了想:“六月说,这里晚上也有人巡逻的。”
“这里地处偏僻,巡逻的都不怎么进来。”
他盯着青颂看了会儿,饶有兴致的摸摸下巴:“你这身份比我可疑多了,若真是被抓到,你也比我惨。”
青颂点点头:“你说的是。”
她木木的坐在那里,低垂着头,手里揪弄着披风带子上雪白的绒球。
许久未说话,他忽然说:“好久不见。”
青颂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他的嗓音清清冷冷,如同炎炎烈日下的清泉。
“你还记得我吗?”
青颂一愣,摇头:“我不认识你。”
“是吗?”
他眉目沉静依旧,只不过眼中零星的光芒逐渐黯淡,如深渊般使人沦陷,莫名透出丝丝悲凉,他轻声道:“可你以前认得。”
青颂盯着他的脸,实在联想不到在哪见过这号人物,摸着下巴想了又想,用觉得这样的事都会发生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思量再三,试探的开口:“王铁牛?”
“……”
瞧见对方面无表情的脸,青颂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认错了。”
忍住脱口而出的小豆子,她再次摇头:“我真的不认识你。”
“那便重新认识。”他静静的盯着她,一字一句:“我是沈良州。”
※※※※※※※※※※※※※※※※※※※※
青颂:请问你是王铁牛吗?
沈良州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