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奴婢当然明白,这是奴婢的投名状,现在你和我都赌赢了。”
白栀面无表情地凝视他,这个人不敢直视她,她便走到他目光投送的地方,雪青色的衣裙印在他的黑色瞳孔,从此整个世界避无可避。
寂静的夜晚传来一阵笑声,谢郁离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对,你做得很好,冬苑正式接纳了你,满不满意。”
“奴婢多谢四公子。”白栀重复这一句。
找到失踪的人,任务完成,护卫都回到岗位继续守夜,谢郁离没有动身,白栀与他无话可说,静静地对峙半晌,谢郁离自行绕过一道垂花门走开。
长长地舒口气,白栀走到那片花丛,将隐匿其中的谢暮白带走,半路途中,有两名婆子拦住去路。
“二姑娘,原来你在这。”
其中婆子上前,躬身请谢暮白回去,“您不顾禁令私自跑出来,可是令老婆子难做啊。”
谢暮白拍拍白栀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没事的。”
他又道:“我出去的事被人知道了你们也会受罚,不如当做没发生过,如何?”
两个婆子面面相觑,商议过后,“二姑娘有命,不敢不从,只要这位姑娘不说出去,绝没有第五个人知晓。”
“好,我们走吧。”
有一个婆子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另一个婆子边扶着她边说话,“因着最近您生了病,饭食里加的东西才少了剂量,既然您有精神跑出去了说明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老婆子就得按平常的量放了。”
站在后面的白栀脸色煞白,原来谢暮白的每日吃食都放了让人提不起精神的药,如果他选择不吃只能挨饿,难怪两次见到他都在昏昏欲睡,对于进食很抗拒。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今天会无故昏倒,想必是谢暮白猜到她调换了饭菜,怕她出意外才来找她。
“谢暮白。”白栀想要叫住他。
谢暮白回身,以食指比唇,示意不要说话,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冷风习习,吹动她和谢暮白的发丝。
目送谢暮白走远,白栀不舍地站在原地。
不知何时到来的谢郁离出声打破平静。
“我确实对你有过利用,但绝没有想过伤害你,今天的事是个意外。”
“我知道呀。”白栀微笑。
“不,你不知道。”谢郁离认真道,“之所以选你,就是因为你习过武,他们不敢对你不利,你只需要拔出暗桩,他们由我来对付,如今看来是我错了,错在太过自负,对不起。”
谢郁离明显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亦猜到了她吃了给谢暮白的药,白栀无需隐瞒,“四公子打算怎么办?”
“二姑娘的事情我没兴趣了解。”
“所以呢?”
“我谢郁离在此承诺,决不会再让你当棋子。”
“奴婢谢四公子。”白栀行了一礼。
咀嚼着这简短的六个字,他苦笑,“你就没有别的想说?就算是跟我提要求也行。”
思忖片刻,她干脆道,“替我脱奴籍,你能做到吗?”
棋子与举棋人的关系就是利用与被利用,当初她愿意来冬苑就是明显的一场利益互换。
丹园的人无法去小佛堂,她借着谢郁离的名号打通关系,最终见到谢暮白。
谢郁离故意宠信她致使暗香嫉妒,蛰伏在丫鬟之间的琼枝自然露出马脚挑唆暗香,先是平常用言语激起暗香怨气,再是添油加醋把陆家属意别人嫌弃四公子而退亲的事说得天花乱坠,让暗香对陆桐心生怨愤开始作妖,从而达到与白栀对抗的效果,后面更趁暗香绑架白栀之时趁机而入,将白栀抛入井底。
到时候琼枝再举报暗香鬼鬼祟祟有重大嫌疑,白栀死了这件事一定会赖在暗香身上,从而除去两名劲敌,她的地位更进一步。
真是好计策。
“你就没有别的想要的了?”谢郁离问。
“如果四公子做不到的话不要勉强。”
官奴不比自愿卖身为奴,卖身的只要有亲人愿意赎出他们即可恢复百姓身份,而官奴有官府造册,轻易不得更改,一般是用罪臣家眷充官奴的,但这种比白栀还要更低一等,属于罪奴。
除非那个奴婢将功折罪,或者替她改户籍的人身份体面且有重大功劳,不然一辈子都是奴婢的命运。
她知道谢郁离的未来,对于这件事,未来的他做来轻而易举,可谢郁离并不知道他的未来,有所顾虑也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