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如何将这口神钟运下山来,确实不简单。
沈浪的书房里,聚集了不少人——三皇子、冯树恩、姜庄蒙、王志。
现在的核心策略是,想办法把六方神钟的两头裹成等大的圆形,这样可以节省很大的人力。问题在于,如何将这一口沉重的大钟放置在河岸中央。
几个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又一次错过了饭点。
金玉带着张妈妈,给他们送饭。正好听到了这件事,便提了一个建议:将神钟放在两条绑紧的大船上,到了和中央,便将两条船中间的绳子砍断,这样便可达到目的。
三皇子一听,觉得此计甚妙。只需要在船上放几个人,让他们在神钟入河的时候,稳住下落的角度和方向即可。
说干便干,三皇子饭也不吃了,风风火火去安排人,准备起来。或许对于他来说,事业是可以当饭吃的吧。
金玉第一次见到这样急性子的人。
冯树恩可不这么想,三皇子这么急,还不是想要证明给他老头看。而且这法子很奇怪,也不能说它错,毕竟这口神钟,它体量极大,若是挡在河心,可以分流,解决河面跨度太宽的问题,以后再修筑堤坝,堤坝的安全性会更高。
不过,这做梦得来的法子,冯树恩始终觉得奇奇怪怪。三皇子从小熟读四书五经,还爱钻研算数,什么时候开始信牛鬼蛇神了?
经过三皇子一番费心,这口钟花费了三日,从山上安稳地……滚下来了。然后又一路滚到了河堤边上。
又花了三日功夫,三皇子造好了合适的大船。船的尺寸和吃水量等等,都是姜庄蒙算出来的。他平日本来就有些研究,这时候花了苦工,做得不错,很得三皇子青眼。
那口大钟,终于在离堤坝四丈远的地方四平八稳地落下河堤,并蹲在了那里,如果没有意外,它会在那里镇守许多年。毕竟放下去不易,捞出来更加不易。
站在河堤边上,金玉发现,神钟落定之后,堤坝破口处,不再那么的摇摆不定了。神钟确实有分流的作用。
·
大事办完,沈浪终于能回到房里好好歇歇,后头就是稳住局面,安抚百姓,做好洪灾之后的防疫。
金玉叫人弄了一桶热水,叫沈浪好好洗洗。
这些天,沈浪披星戴月,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洗漱都是草草的。
净室里,沈浪脱了衣裳进去泡着。
金玉给他把干净的换洗衣裳放在旁边。两人相处多了,便也觉得这种场景没什么。放了东西,她便出去。
沈浪不许,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金玉脸上的红云藏不住:“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沈浪把澡巾给她,“帮我搓背。”
沈浪笑了,金玉脸上憋着,拉过澡巾,铆足力气给他搓,看能不能搓一层皮下来!
沈浪皮糙肉厚的,他只是红了一片,金玉手都酸了,把澡巾摔给他,她不奉陪了。
翘气归翘气,晚上,金玉洗了头,照例是沈浪帮她一点点地晾干。今儿傍晚,霞光万丈,明日是个好天气。天儿有点热,蚊虫也都出来,沈浪便一点点给她扇着。
金玉头枕着沈浪的大腿,脸正好对着沈浪。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总觉得尴尬。金玉索性和沈浪说起了三皇子。
“三皇子做事,有些奇怪。”金玉说。
沈浪问:“哪里奇怪?”
毕竟议论皇家中人,还是要谨慎,金玉斟酌了半晌,说:“从前,我听说他是个办事稳重可靠的人,现在更……急了些。”
“急与不急,都是表象。你端看,这次的事情,他办得如何?”沈浪谈论三皇子,十分冷静,完全不像是在谈论前段时间的大家对象。
金玉承认,沈浪说得不错。这次治水,三皇子急躁、不走寻常路的印象深入人心,甚至很难让人心服口服地承认他做了一件好事。而上辈子的三皇子,那般的安稳沉着又低调,却被扣着一个有野心的大帽子。
想到这里,金玉抬头,看着沈浪:“你和他……?”
金玉两手握拳,拳头对拳头。
沈浪嘴角微微笑了,点头。他正与三皇子共谋。
“这就是你上次要告诉我的秘密?”上次,金玉和沈浪吵架,沈浪要哄她,表白自己的真心,便说要告诉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当时金玉赌气,她不听。
可,上辈子金玉听说的三皇子,明明是没有野心的。那般的低调,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太子嫉妒他的才华。世人皆叹“怀璧有罪”,说的便是三皇子。
沈浪又一点头,他低声说:“此次神钟治水,是姜庄蒙的主意,不过,这个办法还有更重要的用途。”
这便是另一个大秘密了。哦,这个姜庄蒙可不简单,前段时间沈浪要装作被打的受害者,就是让姜庄蒙趁乱动手,手法利落,毫不迟疑。沈浪说过,他真是个人才,没有贬义。
金玉知道,沈浪说的这些事情,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权力争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就已经有些心惊肉跳。
金玉伸手,赶紧捂住沈浪的嘴唇,叫他不要出声。同时下巴往外示意,小心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