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道:“老朽只有一个疑问……如果邱氏真如崔少主所言,有如此本事,能算计如此之深,还把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又怎甘心委身犬子为妾?她有次能耐,何不嫁一个出身更好、本事更大的或者嫁与人为正室,让自己的女儿以嫡出的身份,直接争夺太子正妃或者侧妃之位?”
“钟阁老,您说当今为太子指婚的时候,除了女子和其家族之外,会不会调查她的母族?”崔儒林不但反问。
“那是自然!”钟善继说完就愣住了,道:“你的意思是邱氏的身份经不起调查?”
“对!”崔儒林点头,道:“如果邱梵芝是正室,那么她的女儿想进宫,她必然会被皇家细细调查,但如果她只是妾室,尤其是女儿还被记名到正室名下,那么皇家就算有闲心调查她也未必会在她身上花太多的功夫,而这也就是她和她身后的人想要谋算的。”
哗啦~坐在凳子上的钟熠浑身一软,直接从凳子上滑落下来——这贱人,带来的何止是祸事,完全就是足以诛灭九族的弥天大祸啊!
“看来,钟大人非常清楚我想说的是什么。”崔儒林冷笑起来,不是不知道邱梵芝的出身吗?不知道能被吓成这个样子吗?他一边看钟蔺纬手慌脚乱的试图扶钟熠起身,一边道:“三十多年前,崔蔷被除族的时候,崔家以及众多知晓此事的家族就已经猜到与之私奔的人可能的身份,毕竟那些年那样的事情并不新鲜,所以,此事若是闹大,对崔家而言,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与朝廷缓和的关系再次恶化,崔家再次退居淄阳不出,但是对钟家……我想不用我多说了!”
“对钟家怎样?”钟善继还真没猜到,不是他不如钟熠脑子转的快,而是他掌握的信息太少。
“我想这个钟大人能为钟阁老好好解释!”崔儒林却不想说了,他笑笑,道:“我今日来为的就是把这些话开诚布公的说一说,现在,我想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
“那邱氏呢?”钟善继看着崔儒林,道:“崔家想要怎么处理邱氏?”
“邱梵芝的生母虽出身崔家,但早已经被崔家除族,崔家一直不曾放弃缉拿崔蔷,是因为她身上流着崔家的血,崔家有必要将她身上属于崔家的血脉清除。但是邱梵芝不一样,崔蔷生她的时候,已经不是崔家人,崔家自然不会承认她身上有崔家血脉,所以,崔家没权利也没必要对她做什么。”崔儒林笑笑,道:“怎么处置她,是钟阁老钟大人的事情,与崔家无关。”
“你……”钟善继恨极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连眼前的这年轻人是崔家少主都顾及不了了,当下就想发火。
“父亲~”钟熠终于控制好了自己,在钟蔺纬的帮助下坐回了椅子上,道:“这件事情儿子稍后与父亲解释,现在先送崔少主吧!纬哥儿,你替祖父和为父的送送崔少主!”
“是!”钟蔺纬知道钟熠这是想把自己支开,却没多说一个字,他或许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但骨子里却有着趋吉避凶的天赋,他笑着向崔儒林拱手,道:“崔少主若没什么要说的话,那就……”
“没了!”崔儒林干脆的起身,拱手道:“晚辈告辞!”
确定两人走远之后,钟熠起身,拖着软绵绵的双腿走到钟善继身边,语气之中透着绝望,低声道:“爹,娘,邱氏出身青州,儿子怀疑她不姓邱姓司马!”
司马?端氏一时不曾反应过来,但钟善继却怎么都不可能反应不过来,他眼前一黑,明明坐在椅子上,却觉得双腿软到没有力气,他忽然就明白钟熠坐不稳,滑落下去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