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振霄得知那些叔伯建分坛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我与此事有关联,在与做出清理门户的决议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将我直接囚禁起来,所有后续的事情我都没有亲眼看到,但……我被放出来的时候,被驱逐的人已经被驱逐出去足足半个月了,但行刑台周围却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俞欢脸上满是痛苦,道:“妹妹,十年以前,青州就是一个遍地都是匪患的地方,安教建教头三年所有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清理匪患上,我从懂事起就跟着爹爹和俞振霄剿匪,对杀戮我一点都不陌生,但那一次我却还是崩了。”
能不崩吗?雪晴满怀同情的看着俞欢,想起了前世曾经亲眼目睹的逼宫,那个时候血溅当场的侍卫宫女内侍也很多,之所以没有成为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噩梦,是因为之后接憧而至的变故——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一直受威胁,需要殚精竭思才能逃出生天的时刻,那还有时间为别人的生死而伤春悲秋呢?等他们在梧州安顿下来,经历颇多,性子也变得坚韧了,那曾经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或许不能忘切,却也不会成为她的噩梦了。
现在想来,当年经历的一系列的背叛、舍弃、驱逐和逃亡确实是她一生之中最最痛苦的事情,但是,没有那一系列的事情,她或许已经崩了,甚至可能熬不到嫁人生子。
雪晴忽然理解了俞欢对俞振霄的复杂感情,明白了俞欢对俞振霄那种既濡慕又仇恨,既想听他的话却又忍不住与他对着干的矛盾心里了。
“虽然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虽然我在俞振霄得到消息之后就被软禁起来,但还是不少人指责我,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大力支持,事情绝对不会演变成那样子,他们认为我应该负责,甚至有人要求我爹和俞振霄将我逐出安教……”俞欢苦笑一声,道:“是俞振霄站出来,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来自他的授意,说他那样做是为了清除那些心怀异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安教带来更大灾难的人,他甚至还拿出了很多证据来证明……”
虽然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但是做的却是他希望你做的!雪晴腹诽一句,道:“只要这样,他才能保全姐姐,不让姐姐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
“我知道!”俞欢点点头,道:“那之前,我只是我爹爹的女儿俞振霄的妹妹,享受着极高的待遇的同时也遭受着非常多的非议,很多人都认为我配不上我享受的一切,但是那之后,却没有人……至少没人敢当众非议我。可是,这些事情骗得了普通教众却骗不过知道真相的人更骗不过我自己,想到那些被清理的以及因为清理门户而死的,我心里就……在强烈的愧疚和强大的压力下,我病倒了。”
“姐姐有什么好愧疚的?”雪晴嗤了一声,道:“那些不满俞少教主,认为他蜷缩在青州太过无能的我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定然不会是十一二岁的少年,他们要做的事情,就连俞振霄这个在安教地位极高、威望极大的少教主都不能阻挠,姐姐的支持和反对又算得了什么?他们之所以拉上姐姐,不过是想让俞教主俞少教主因为姐姐而投鼠忌器罢了……那些时候指责姐姐,认为姐姐应该负责任的,说不得早就在暗中与他们沆瀣一气,他们的指控不过是变相的报复!”
“妹妹说的和俞振霄几乎是一模一样!”俞欢苦笑,道:“我病倒之后俞振霄前来探望,他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不但没有听进去,还对他破口大骂,骂他冷血无情,骂他是刽子手,骂他是杀人魔头……当然,我的怒骂对他来说不痛不痒,他并没有因此生气,倒是……唉~”
雪晴挑眉看着俞欢,俞欢苦笑一声,道:“那一次,我一病就是三个月,病好之后,和那些被驱逐出安教、驱逐出青州的人又联系上了。”
“你真是……”雪晴叹口气,将到了嘴边的“作死”两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