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大家都很高兴!”俞泉手里抓着一坛酒,迎着夜风,带了几分肆意的坐在揽月楼的顶上,看着下面渐渐散去的人群,肯定的道。
“父亲是安教的定海神针,是所有人的主心骨,父亲武功越高,人心越稳,父亲成功晋升先天,大家自然欢庆。”俞振霄与俞泉并排坐着,手里也抓着一壶酒,道:“当世先天境高手寥寥无几,除皇室之外,就连八大世家也都未必有先天高手坐镇……王家、嬴家这些年势弱就是因为没有先天高手坐镇,而拓跋家如今的家主平庸无能,却依旧隐隐压王家一头,就是因为拓跋家有先天高手。父亲成功晋升,龙腾山稳了,青州也稳了!”
“那么你呢?”俞泉就着坛子大饮一口,偏头,看着身边的义子,道:“你从来都是走一步看百步的人,在我晋升先天境这件事情上拼尽全力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自己?”
看着有些发白的天边,俞振霄点点头,就着酒壶也喝了一大口,笑笑,道:“想过!想过很多!”
俞振霄知道俞泉的意思。
全力支持俞泉,让俞泉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突破,晋升先天是安教建立之初,没有言明却心照不宣的事情,为了早日达成目的,安教所有人都在努力。但是,多年下来,俞振霄也不是没有过犹豫的——因为某些人的孜孜不倦的挑拨诋毁,俞泉对他渐渐地有了怨言,没有了曾经的全心信任;因为三年前他逼着俞泉清理门户的事情,让他们之间有了几乎不可能修复的裂隙……
俞振霄没有与任何人说的是,那一场动乱之后,他不仅仅犹豫了,对自己一直以来一门心思想要让俞泉晋升先天而做的一切有了怀疑甚至后悔的情绪,甚至还有了别的想法——在江湖上寻找一个或者几个后天境高手,许与足够的利益,让之心甘情愿的成为安教的供奉,而后支持他们晋升先天……要做成这件事情,对俞振霄而言并不难。
但,俞振霄甚至连尝试都不曾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连俞泉都有可能因为旁人孜孜不倦的挑拨诋毁而对他起戒心,慢慢的充满怨言,到最后看他的眼神都带了恶意,换个人又怎么可能例外?既然如此,还不如咬紧牙关,在俞泉这一棵树上吊死。
“我与其说是走一步看百步,不如说是凡事在一开始,就考虑最坏的结果!”俞振霄直言不讳的道:“我知道我这些年做的很多决策都让父亲不满,或许在父亲看来,儿子早已经是罄竹难书,但是迫于现实,父亲却不得不容忍我!容忍我的独揽大权,容忍我独断专行,容忍我排挤异己……就连念念被我像发配一般的送去淄阳,迫使你们父女分离,父亲都咬着牙忍了!但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一旦父亲有了不需再忍的底气,父亲就不会再容忍。”
“看来你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我对你的意见很大!”俞泉摇摇头,又喝了一口酒,眼底充满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儿子若是连这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俞振霄呵呵一笑,道:“所以,我心里非常明白,父亲晋升成功,会成为安教真正的定海神针,会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在所有人心中都会成为无可替代的存在……就连儿子都不可能替代的存在。这一天,是众人翘首以盼的一天,也是父亲无需再忍的一天。”
俞泉晋升先天境对安教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但对俞振霄以及以俞振霄马首是瞻,事事听从,只要俞振霄一句吩咐,甚至敢提着脑袋与俞泉对着干的被人暗地里称为少主派的这些人来说却是一柄双刃剑——俞泉若能像以前那样,就算对俞振霄的某些决策不是那么赞同,却依旧还是支持的话,那么俞振霄想要做什么会比以前更顺利,但要是俞泉不愿再忍,不赞同的就表示反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