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房听此话来,恍然明白过来,是的,如今的他是为报血海深仇而来,若是还存留对嬴政的爱恋,必当在做判断之时有所干扰,后果难以想象。
“卫尉竭,是我之错,谢谢你的告诫。你且放心,我必能将你救出的,即便不能在以卫尉竭的身份,但是也定能保你一世太平。”
卫尉竭并未有何动色,只缓缓从袖中拿出一个卷轴,即便他如今盔甲破烂,可是那画却保存完好,可以看出此物之重。
“这是何物?”
“本是心存侥幸将他戴在身上,没想到还真用的上。”语气中略显嘲讽。
芈房接过,慢慢打开,是一幅画。一人弹琴而一人在旁,这就是伯牙子期图。
伯牙子期的故事,谁人不知。
“我怕是没有机会去他的坟前祭拜了,可否将这幅画埋藏于他的坟前?”卫尉竭请求道。
“定当。”芈房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其实一年前,我本就疑惑于你,但却因这皮囊而消了怀疑。我知这世间绝非有完全相同的皮囊,即便人有相似但未有相同,而今你却与他相同,定是。。。”卫尉竭眼盯着芈房,可又不似通过她在看旁人,仔细的,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细细的打量着他的面容。
眼中又浮现出了水雾,那隐忍而又疼惜的眼神,让芈房明白他并不是在看她。
芈房惊颤于他竟然会知晓这个秘密。
今日,不知来的是对还是错。
“所以,你刚刚说的不过是骗我,是吗?我并不怪你,我只求一事,我能否触摸一下?感受他在这世上存留的最后一物。”
芈房恍然间似明白了他对兄长的情愫,点了点头。
当男人的手慢慢的触碰着芈房的面颊之时,那虔诚的眼神让人心生敬意,他似在看一个珍宝一般,眼神细细的看着,手轻轻的触碰着,那般小心谨慎,似若用力就会破碎,也不愿放过一丝一毫,想要将此时所有的感受都记住,恍若放过这次机会,就再无可能一般。
待得他的手离开芈房的脸后,刚刚的眼神已经消失,而变得淡漠,甚至给人一种冷漠,跟刚刚判若两人。
芈房也不再逗留“你先好些休息,我必定救你出来。”
这次卫尉竭没有回答,只是闭目,似在回味刚刚,嘴角微微弯起。
芈房正要离去,却听得卫尉竭开口道“世人皆说,你们是双生之子,心意相通,可我却看未必,你不曾真正懂他。”
芈房转身看向他,而卫尉竭却只是靠在墙上,眼眸闭着,未等芈房开口,继续道“在他决定将我赶出昌平府时,就已经决定终身都要与我断绝关系。所以,若是他还在,他不会接受我送去的情报,因为他素来心高。”
“你为何要杀了那名左更?”芈房忍不住的问道。
卫尉竭并不愿多说,闭上了眼,道“你回去吧。”
又为何明明知道即便嫪毐之乱平定,你也必定无法脱身,却为何这般甘愿?可这话,芈房最后没有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