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一软,当着所有人的面,端端正正的跪在周氏面前,双手置于额前匍匐着行了个礼:“阿芙见祖母安康。”
再抬起头时,双眸已是泪眼朦胧,眼睫轻颤,清亮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在绒毯上,消失不见。
“你可知错?”周氏原以为三两日不见,阿芙倒是硬气了一回,没想到骨头仍旧是软的,稍微吓一吓便原形毕露,这说跪就跪的模样,却是一点也不像她那个硬骨头的爹。
“回祖母,阿芙,阿芙不知何错。”阿芙眼露惶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孱弱的肩头微微发颤,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万妈妈从周氏身后迈出来,站在阿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悌家中姊妹是为一错,不敬家中长辈是为一错,满口谎话推卸责任是为一错,三错并犯!大姑娘可有话说?”
阿芙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床榻那头的姜氏已经是又气又怒,方才种种她均看在眼里,老夫人只偏听二房一面之词,便将阿芙斥得一无是处,原来自己病的这些年里,阿芙便是一直受着这般委屈。
姜氏越想越心酸,红着眼睛,一手抓着床帷吃力的撑起上半身,脸色越发苍白,开口间语气无力又嘶哑:“老夫人尚未闻前因后果,便责阿芙的过错,是否草率了些!”
阿芙回头看了姜氏一眼,那满眼的孺慕看得姜氏心都碎了,正要说着宽慰她的话时,阿芙已经转头看向面色冷硬的周氏。
“人证物证俱在,何曾草率,大姑娘自幼便不服管教,脾性顽劣,这等错早已不知犯了多少。”周氏看也不看姜氏,干巴巴的几句话又冷又硬,转头却心肝宝贝的捏着锦帕替温落芝抹泪:“阿芝可别哭了,哭得祖母心都碎了。”
叫阿芙便是拒人千里的大姑娘,叫温落芝便是亲切的小字,亲疏立见。
阿芙睁大眼瞧着那头的祖孙情深,两行清泪滑落,言语又悲又切“自幼,祖母便不喜阿芙,自父亲逝世后更甚,阿芙从无怨言,毕竟谁也不是生来便讨所有人的欢喜,可这不孝不悌之罪,阿芙是万万不能认的!”
桑枝跟着跪了下来:“这些年来姑娘过着什么日子,我们这些当丫头的,均是有目共睹,上房的早春姐姐能因着喜欢便要走姑娘的发簪,每次换季裁新衣,其余姑娘的挑完了,新料子才送到姑娘手里,不是些次品便是深色褐衣,根本裁不出来,姑娘今儿身上这件都已经是去年夫人亲手裁的,”
“还有上回打碎您那花瓶的,本就是二姑娘,她却生生逼着大姑娘认了,挨了您的责罚病了好些时候,回事处连番推脱,竟说小小暑气用不着请大夫,这哪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过得连外头破落户的姑娘都不如。”
姜氏越听越心疼,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原在自己病了这些年里,阿芙便过着这种日子,难怪她不愿来青霄院走动,竟是为了不让她忧心,而自己竟因着阿芙久久不来,心里头有些怪她,真是愧为人母。
桑枝说得动情,声音越发哽咽,周氏却越听面色越加冷漠,抿直了嘴角看上去刻板又绝情,吐出来的话更是冷冰冰的:“大姑娘身边的丫头也均是伶牙俐齿,我倒是忘了,还有个将我诓骗来青霄院的小丫头。”
万妈妈是满府仆妇最为惧怕之人,也不愧是周氏的贴身丫鬟,连那刻薄的模样也如出一辙:“想来大姑娘便是被这几个丫头带坏了,来人将这个与外头那个一并压下去,寻个自己发买了吧。”
话音刚落,四五个粗手粗脚的婆子便走了进来,作势要去拉桑枝。
阿芙哭成个泪人儿了,仍旧死死抱着桑枝不撒手,几人你躲我追的拉扯间,阿芙揣在怀里的那支金雀钗不知怎么的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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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三鸟之计,这出戏的重点谁也不是,下一章重点才出来。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