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红颜阁>综合其它>今天夫人白莲了吗> 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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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2 / 2)

一行人叽叽喳喳,不一会儿便到了青霄院,守院门的两个丫头老早换了人,却是两个生面孔,又见她二人低眉顺眼的行礼问安,阿芙皱了皱眉头,没多说什么。

才在门口停了会儿,桂妈妈便迎了出来:“怎的在外头不进来。”

阿芙同桂妈妈寒暄了几句,便领着人往姜氏那去,才跨进门却见一个穿了身深褐色绸衣的婆子往另一头拐了出去。

“这婆子怎么没见过?”阿芙问桂妈妈。

桂妈妈捏了捏阿芙的手,轻声说:“这是老夫人房里的,这几年替夫人管着库房,也不知是不是不太凑巧,回回您过来也见不着她,是以有些陌生也不奇怪。”

阿芙勾唇一笑,不再多言。

往里走,一进门就看见梳个包包头的六姑娘温落芊,正靠在姜氏的床头捧着针线篓子,姜氏垂头跟她说着如何下针走线,一派合乐的景象。

桂妈妈看阿芙站在门口不动,往里一看便有些尴尬,笑了笑说:“赵姨娘病了,六姑娘也没有去处,便送了过来,夫人这几日好了不少,不碍事的。”

听见说话声,温落芊同姜氏便抬起头来,温落芊看见阿芙整个人都局促了,站起来怯生生的同她行礼:“长姐。”

阿芙轻笑着扶了她一把:“不碍事,我整日里忙天忙地的,倒是多亏了你时常来看母亲。”

一面说着又朝着姜氏笑:“母亲也是,这会儿天气好,日头也落了下去,怎么不出去吹吹风?闷在屋里不难受吗?”

不过昨日才见过,母女俩不欢而散后,姜氏好似又憔悴了许多,脸颊又瘦削了,只望着阿芙的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又听阿芙同她说话,忙答道:“阿芙想去小花园走走吗?若是想阿桂便伺候我更衣。”

温落芊在青霄院里闷坏了,赵姨娘又不许她去二房走动,听姜氏这般说话,整个人都精神了,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

阿芙想,姜氏也是许久没出门了,有些事儿也不适宜在这青霄院说了,便喊桂妈妈去推木头制的轮椅,又同霜眉一起将她搀了起来,桑枝早已经端了水站在一旁,阿芙绞了帕子替姜氏洗漱。

又拿了象牙梳替她梳头。

姜氏原先一头青丝如瀑,阿芙那满头的柔滑的发丝便是自她这承来的,可惜病了这么些年头,别说头发枯黄分叉,连人也如花般凋零了。

阿芙一手托着姜氏的发丝,一手拿着白玉牛角她她梳发,一边透着澜花缠枝水银镜瞧着姜氏。

生育了一双儿女的姜氏早已韶华不再,嫁给阿芙的父亲温霆学也有十来年了,姜氏如今也近三十了,半老徐娘的年岁。

外头落日的余晖照在姜氏苍白的肌肤上,替她添了几分气色,哪怕人看上去也是病怏怏的,却仍旧是美得惊心动魄,

并不打算走很远,是以阿芙也只替她松松的绾了个髻,这是自打姜氏病后头一回出门,喜得桂妈妈寻了件枣红色的褙子要她换。

阿芙也不拦着,姜氏推拒不过只得由着桂妈妈替她更衣。

上京城夏日里虽是个火炉子,等太阳落下去了,却是清凉悠悠的,好不舒服。

推着姜氏在青石板路上走,小花园里多是从前的阿芙送来的花草,费了心思照料,生得郁郁葱葱,晚风吹来便是一阵沁人心脾的花香气。

温落芊拿着毽子跟小丫鬟踢着玩,嘻嘻哈哈闹得欢,看姜氏看得高兴,阿芙便将她的轮椅固定在圆桌的一旁,自己坐在圆凳上,从果盘里捡了个砂糖橘,剥了果皮喂给姜氏,很快便有丫头端了茶水上来。

姜氏望着温落芊出神,喃喃细语道:“也不知宴鸣可还好。”

葱白的指尖上沾了黄褐色的汁水,一旁的霜眉拿了帕子替她擦手,阿芙听姜氏这话弯了弯眉眼,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幼弟温宴鸣了,借着话茬说道:“宴鸣也快回家了吧?”

虽说多年前那道士批言,温家大房这一双儿女不能共存,可每年寒暑,温宴鸣具会被五台山的道士送回来玩耍两月。

姜氏的神色有几分怪异:“前两日才收到道长送来的信,宴鸣今年不回来了,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

阿芙想起前生也是如此,姜氏先是收到温宴鸣今年不回温家的消息,不久二房那所谓的表哥便闪亮登场了,再等阿芙离家不久,五台山便传来温宴鸣死于非命的消息,姜氏当即一病不起。

捻了捻手指,阿芙故作不在意的说:“虽然宴鸣回不来,但我们可以去瞧他啊,宴鸣也算是个俗家弟子,若是因某些事不能归家,向来也是些大事,不妨去看一眼,要能帮上忙也是好事一桩啊。”

姜氏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我这病怏怏的身子,哪里能走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又不放心,算了吧,不过是一年不见罢了,无碍的。”

殊不知这一年,却是永别。

也不知周氏会不会狗急跳墙,早早便对温宴鸣下手,阿芙心里便有几分焦虑,正想再同姜氏说几句时。

温落芊抱着毽子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像头小牛犊子一般一头扎进乳娘的怀里,笑嘻嘻的龚在她怀里让擦汗,恰好听了一耳朵。

这会儿同阿芙熟了些,也不那么怕她了,听了姜氏的话将眉毛扭成了一团,说道:“九弟不回来的消息长姐才知道吗?我上回在二伯母那吃粽子糖时,就听她们说了。”

温宴鸣是温家最小的孩子,行九。

阿芙递了个眼神给桑枝,桑枝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凑过去同温落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小孩儿话。

桑枝荷包里揣了各式各样的糖果子,这会儿正好拿出来逗温落芊,蹲下来用帕子替她擦了把脸,又摸了块窝丝糖给她:“那奴婢考考您,上回去二夫人屋里是什么时候呀?”

温落芊到了换牙的年纪,赵姨娘管的紧不许她多吃糖,自从不许她去二房后,姜氏这儿又没什么瓜果点心,温落芊已经好些日子没沾糖味儿了,着实把她馋坏了。

这会儿拳头大小的窝丝糖在她面前晃悠,温落芊秀气的咽了咽口水,大声说:“我记得,就是上回二姐姐罚跪那天!”

姜氏脸色巨变,她收到信件不过两日罢了,这会儿距离上回温落芝罚跪早已经过去足月了,二房的人未卜先知不成?

桑枝见目的已然达到,大方的将装糖的荷包递给温落芊,夸赞道:“六姑娘好聪明,剩下的糖果子便是大姑娘奖励您的。”

温落芊眼露惊喜,接过便往口里塞了一颗粽子糖,那那拳头大小的窝丝糖舍不得吃,又将它放回了荷包里。

桑枝转头便瞧见温落芊的乳娘欲言又止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明白过来了,又笑嘻嘻的从温落芊手里拿过荷包,交给乳娘,说道:“六姑娘要换牙了,可不能多吃糖,这糖荷包便交给您乳娘替您收着,一天只允吃一颗。”

小姑娘瘪瘪嘴,想想每天都有糖吃,转脸又高兴了起来。

姜氏这头却是乌云密布,阿芙坐到姜氏的跟前,桑枝将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遣得远远的,温落芊的乳娘有点眼力,看着气氛不对劲儿,便将她往一旁哄了去,桂妈妈站在一旁神色肃穆。

阿芙握住了姜氏骨瘦如柴的手,双目紧紧盯着她的眼:“今日阿芙过来,还有一事要同母亲商议,您还记得父亲灵前发生的那件事吗?”

姜氏如何能不记得,这件事险些毁了她大姑娘的一生,也不知阿芙所问何意,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当年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皇后娘娘的诏书下来,您求祖母进宫替我说明真相,可对?”阿芙察觉她有些害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姜氏讷讷的点头,伸手摸了摸膝盖,每到风雨天这里便会隐隐作痛:“当年我是带孝身又还在月子里,进不得宫,我求了老夫人整整两日,她才肯进宫替你说话。”

南边战事起得突然,温霆学出征前姜氏已经怀上了温宴鸣,等她快临盆时温霆学便出了事,温霆学在生死线上挣扎时,姜氏也在产房的鬼门关徘徊,拼死生了温宴鸣后,袁太医那头也传来了好消息,可惜不出两日他便染上了急性风寒,药石罔效。

温霆学死后,阿芙那事更是让大房雪上加霜,袁皇后懿旨下来时,姜氏还未出月子,阖府上下能进宫面见袁皇后的唯有周氏这个超一品夫人。

姜氏在天寒地冻里足足跪了两天,才求得周氏挪尊位,膝盖上便落了月子病,说来说去她能病这么些年,同周氏脱不了干系。

“可我今日才知道,祖母并未求见过皇后娘娘,”阿芙紧紧握着姜氏的手,注视着她神情的变化。

姜氏恍如晴天霹雳,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连一旁的桂妈妈也吓了个趔趄,姜氏语无伦次的说:“阿芙,你,你说什么?”

霜眉一直守在阿芙的身边,见姜氏这副模样便有几分于心不忍,叹了口气将今日在梨园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姜氏讲了一遍。

哪怕霜眉已经讲得足够详尽,姜氏仍旧摇着头:“不可能的,老夫人明明第二天便架了车进宫,后来华氏还同我说皇后娘娘冤枉了你,赏了好些物件给你压惊,怎么可能没去呢?”

阿芙双手用力,姜氏指上的骨头隔得她生疼:“您可曾亲眼看她进了宫?这不算证据的话,那娘娘赐的物件呢?总不能吃喝都用完了吧,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眼没见着。”

姜氏俨然被打击得昏了头,口齿不清的说着‘不可能,不会的,老夫人答应我的,我亲眼看着她套马车出门的。’

看姜氏这副模样,桂妈妈心疼得不行,忙拉着阿芙说:“姑娘算了吧,夫人受不住的。”

阿芙却挥开她的说,一脸坚毅:“现在的大房就是一盘散沙,最该信我的母亲却不信我,我如何能成事?我今天一定要让母亲看清楚这一家子魑魅魍魉!”

说罢便双手捧着姜氏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母亲您好好想想,您这么多年未出门,说什么不是她们随口一句便成了?若不是这回她们疏忽放我出了门,怕是您到死也看不清她们,我也要背着这不明不白的骂名一辈子,你再想想,怎么会那么凑巧,父亲恰好出事,宴鸣恰好出生,您还险些一尸两命,没多久我又出事,这一件事凑巧,那么多都凑一起可不再是凑巧了啊,况且当年宴鸣才出生多久,生辰八字都没报上去,便有游方道士看出了他的命格?”

“您再想想这回,二房是怎么提前知道宴鸣回不来的?就算她们真的有法子提前知晓,那为何不告诉您?”

姜氏涣散的双目逐渐聚拢,眼里却氤氲了泪,阿芙环着她的腰肢将她拦进怀里,眼泪顺着发红的眼眶滑落,声音沙哑哽咽:“母亲,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去五台山将宴鸣接回来,一切好从长计议。”

说来,温家几房儿媳里,姜氏怕是最不堪为高门妇的那一个了,姜氏出身商户,姜家却是家庭合乐,阿芙的外祖父身边多年也只姜家老夫人一人,膝下两子一女具是嫡出,又如何能同这几个混迹高门后院的女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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