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一愣,以为阿芙怪她无故着素,抓着衣角手足无措道:“回姑娘的话,是……午时过后没多久便走了。”
“母亲知道吗?”
云香鼻尖一酸,呐呐道:“您进了宫,夫人满心焦急,顾不上那么多,等您回来又是一通忙活,还没来得及过问云栽的事。”
阿芙托腮看着她:“是母亲没来得及过问,还是你隐瞒不报?”
云香没想到会被阿芙看出来,脚下一软便要跪,却被阿芙先开口止住了:“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用不着下跪。”
云香吸了吸鼻子,才说:“夫人不愿意再见她,午膳时问过一回,我也只说她被大夫吊着命呢,夫人身子不好,云栽与夫人这么多年感情做不了假,我担心,夫人知道她的……,会伤心。”
阿芙听着,却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么多年感情也不妨碍她背叛呢。”
云香被堵得哑口无言,木然的站在原地。
阿芙翻身背对她,软糯的嗓音听起来有些绝情,却带着微不可察的柔意:“府中若无大丧,不可着素,许你穿这一回,下不为例。”
云香正以为自己要被发落了,没想到阿芙却是重拿轻放,正要答应时,又听她说:“还有,趁着月色把她送出去葬了吧,你去管桑枝拿我的牌子,法事是做不了了,便让她入土为安吧,若我母亲再问起她,你就说人被我带走送去庄子上了,若母亲要见她,便让她来找我。”
听着这一条条妥帖的安排,云香心中不是没有触动,如今人人都在说,大姑娘早已经不同以往,万妈妈那么个大活人,说杀就杀,还有她院里的桑柔,也是死得莫名其妙,实在是心狠手辣。
可如今在云香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罢了,看着像个刺猬一般,竖着浑身的尖刺见一个戳一个,实则对着自己身边人,再温柔不过了。
云香正给阿芙端西瓜,院子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桂妈妈和姜氏不得空,云香只得端着盘子,往门口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个瘦弱的人影被四五个丫鬟拉扯,强摁着跪在青霄院的正门前,细细一看,竟是二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云香下意识往旁边一站,这一跪若是跪在她跟前,怕是要折寿。
这事她管不了,只能去请阿芙。
看到阿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强押着刘妈妈过来的几个丫鬟朗声道:“奴婢见过大姑娘,”华氏虽不是个人,但她向来不会给旁人诟病自己的机会,礼教礼数向来做得尽善尽美,连底下的人也是这般管教。
阿芙眯眼看着她们来路上蜿蜒的血迹,指了指跪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刘妈妈:“二伯母这是做什么?”
胆子稍大的一个丫鬟站出来,说道:“我们二夫人听闻刘妈妈与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以母女相称,心疼刘妈妈一大把年岁了母女分离,便令奴婢几个将刘妈妈送来,让她二人母女团聚。”
云香蹙眉道:“二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虽然不一定都是老子娘健在的,但也是知道底细,有名有姓的,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个人便是刘妈妈的闺女。”
方才说话的丫鬟接着道:“这我就不知晓了,主子吩咐的事,我们几个做奴才的便照着做罢了,”说着便把刘妈妈往地上一推,看也不看她,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我们几个奴才就给大夫人带到了,大夫人看着处置便是,我们二夫人别无二话。”
阿芙倚在门边,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于天际,半天的霞光落入她带笑的眼中,熠熠生辉。
抚掌言笑:“二伯母就是厉害,我们大房什么都没做,便被扣了个令人诟病的帽子,何不直说怀疑刘妈妈背主了?”
阿芙示意守在门边的马婆子将刘妈妈扶起来,带她去后罩房安置,一边不经意的扫视着阴暗处躲藏的‘耳朵’:“口口声声心疼刘妈妈母女分离,转头却把人打成这幅模样,啧啧,莫不是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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