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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阁的妆台被布置得极为隆重,镜子是西洋镜,旁边还放着一只小巧的西洋座钟,笛贵妃坐在镜子前,简善元陪在一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笛贵妃卸下钗环——那些钗环多是宫中流行样式,但相同的东西戴在不同的人身上,给人的感觉也就不同,他想起幼时曾看过的那些宫妃,哪怕昔日记忆里以美貌冠绝六宫的良妃,似乎都不敌她。
简善元看着笛贵妃摘下一只耳环,忽然开口问道: “当年……你是第一个被先皇选中的人选,但却不是正妃,心中可曾有过不平?”
“……不曾。”
“也是,你原本也不稀罕这些。”
“万岁不要这么说。”
最后一根簪子摘下来,简善元看着她,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从前你是良娣,如今你是贵妃,但我不想一直贵妃、贵妃的叫你,所以……我可以叫你飞宣吗?”
飞宣是笛贵妃的闺名。
“当然可以,只要万岁喜欢,叫什么都好。”笛贵妃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又从桌上拿起一柄牛角梳,开始替他梳顺稍有些蓬乱的头发。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很好。
简善元看着镜中映出的人,默默地想,如今笛贵妃似乎转了性子,不再躲着他,而他后宫无主,或许……他可以将笛贵妃立为皇后?
不过立后毕竟是件大事,他如今地位不稳,总要先搞定了前朝,然后再解决后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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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鸣钟响了几声,简善元睁着眼看着帐顶,帐外留了一盏灯,暖黄的烛光氤氲在屋子里,到处都像缀了流苏,他半支着身子,衣袖撑开如一片云,滑落在美人的头顶上方——
那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疾如擂鼓。
“万岁!”殿外小宦官惊惶的声音响起,“钦天监监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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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监正姓何名其聊,是个七十余岁的老者,按理说他早该致仕,但宁宗不允,甚至下了圣旨,让他十年后再致仕。
如今距离他致仕还有七年,可他总觉得……自己怕是连正常致仕都不可能了。
“秉万岁……”何监正擦了擦前额的汗水,有些是冷汗,有些是赶路时候出的汗,这时候他也顾不得许多,颤颤巍巍的行了礼,颤颤巍巍地说,“臣夜观天星,见……”
话音到这儿就没了声,简善元只得追问,“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