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向下倾了一倾,声音轻得近乎呢喃,“公子打算如何让奴家后悔呢?”
暗室里烛光昏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呼吸相闻,暖黄烛火忽然一跳,一明一暗之间,天差地别的倾覆。
郗昭仰面看着自己近前的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她强装镇定,抬手覆上那张堪称绝美的脸,“若是这样,奴家倒是欣喜得很呢……”尾音儿刻意拉长,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那人的脸上,而是向旁边移动,扫了一眼腕上的玉镯。
伪装成缠枝纹的软针蓄势待发,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如利刃一般出鞘,她愈发的主动,手指向下轻扫,才一挨到领口就被人截住,是一个拒绝的姿态。
郗昭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下一刻就听到身前的人说,“姑娘还是别动为好。”
眼里蒙上一层困惑,又是不解又是委屈,“爷是不是开始嫌弃奴家了……”眼泪说来就来,顺着眼角滑下去,偏又摆出倔强的姿态,“罢了,欢场里谁的话又能当真,爷若是嫌了奴家,就走吧。”
这是以退为进,倦娘说过,有的人就吃这一套,你上赶着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他还不稀罕,偏要等你对他爱答不理,他才忽然发现你的好,巴巴的凑过来。
这样说过以后果然奏效,马侃松了手,她顺势剥开了领口,又向外面使力,让领口开得更大,再得寸进尺,去解里面的中衣,只要他不反抗,她就能顺利得手,也不枉费她费这么大的劲。
“这桌子……怪硬的。”她半是调笑半是抱怨。
“是有些硬。”身前的人也深有同感。
“那边正好,奴家伺候爷过去?”说着一指旁边的床帐,帐帘事先已经拉上了,但只拉上了最外面一层的纱帘,烛光一晃,就显得有些朦胧,她盛情相邀,自然也有人欣然接受。
只是话里倒还客气,“我无意冒犯姑娘……”
她飞快地接口,“是我要冒犯你。”
总归是要冒犯到的,谁说都一样,郗昭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人是真的难伺候,也不知道梅仙以前都是怎么应付的。
帐帘被从外面撩起,郗昭使了个巧劲儿将人往里面一推,眼见着计划按着最初的设想一步一步进行的顺利,唇边凝成一抹笑,再看向那人的时候眉眼就格外的舒展,她甚至已经开始想事成之后如何深藏功与名了——到时候他们在京中的这一队借此逐步接触更深层次的任务,说不定……对于她接近苏宇旷也有帮助。
毕竟按着如今田氏这边的打算来看,直接借着婚约这条线似乎很是困难,还随时有其它危险。
窗外忽然想起喧哗声,起先郗昭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地方,每日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变故发生,谁家的葡萄架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谁与谁为了争一个姑娘大打出手,或是干脆有人上门找茬,一间一间的屋子翻过去,末了对屋内的人道一声没事儿接着玩儿,他们则继续凶神恶煞的赶赴下一间。
到哪里都有这样的事情,有人的地方就无可避免,郗昭也没有理会,只专心对付屋子里的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