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裹挟着冷水——不,应该说是浸满了冷水挥舞起来如同一块板砖的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巾,这块板砖一样的手巾带着千钧之势,闪电一样向着郗昭的方向砸过来,风声如同惊雷,炸在郗昭耳边。
郗昭凭着本能躲了过去,即便如此,也还是被过程中飞溅的冷水沾了一身。
“倒是灵巧得很。”一个眉心长了一颗美人痣的小丫鬟拍了拍手,看情形刚刚那“板砖”就是她丢过来的。
郗昭看住她,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呀。”美人痣笑嘻嘻地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若是不服,尽管打回来,若是怕了,就给我把手巾捡起来洗干净,双手托着奉上来。”
实在是欺人太甚,郗昭总觉得她进的仿佛不是仆从的房间,而是哪个关满了十恶不赦之人的大牢。
郗昭咬了咬牙,“你们非要如此么?”
“你待如何?”美人痣挑衅似的冲着她歪了下头,“实话告诉你,姐妹儿看你不顺眼,想教教你在这儿的规矩。”
“若是要教规矩,自有姑娘来教,你就不必了。”
郗昭说完之后重新将手巾浸在水里,盆内的水有些凉了,她加快了动作,忽然有个什么东西丢进了她的盆中,盛满了清水的盆立刻变得浑浊一片,灯下照出一块还连着草根的泥,包着泥土的手帕也散开了,一半浮在水上,剩下的一半被泥土坠着,压在水底。
还没完了!郗昭强压这心中怒气,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没法再用水了,床褥又被人倒了水,好在如今天还不凉,她就是在外间凑合一宿也没什么问题,再说她都不一定会在这破地方待多久,这群人便是再怎么作,她也不在意。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往外面走,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站住。”两个字说得七拐八拐,阴阳怪气得很。
一回头就还是那个美人痣,美人痣虽然长了一颗美人痣,但着实算不上美人,只是她似乎是这群人的头儿,所有人都听她的,包括那个最先开口阴阳怪气的奚落她仇视她的那个小丫鬟。
“又怎么了?”郗昭觉得这群人八成是吃饱了撑的,还是说……被那表小姐吴昭昭迫害得久了,整个人都疯了?只有欺负欺负新人才能平息了心中那怨气?
“我让你走了么?”美人痣指着她,又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刚刚丢过去的手巾,“我让你捡起来,洗干净,你没听见么?”
“东西不是我的,更不是我丢的,为什么要让我来洗?”郗昭打了个呵欠,好声好气儿地对她说,“时候不早了,方才秋兰不是也说了,早些休息,明儿还要早起,我今天跪了大半日,实在是有些累了,你就算是想闹,能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美人痣怒了,她左右看了看,抄起了桌上的粗瓷茶壶。
周围的人想要阻拦,却又顿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她们,其中泼了郗昭一床水的那个愤恨脸还敲了几声边鼓,然后拥着一床被看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