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提不说话。
她从小就是很矛盾的孩子,明明知道答案,但被老师叫起来的时候总是会东想西想,反复纠结问的问题里哪一种才是正确答案。其实无论问什么她都能游刃有余,可是为了不出错,她惯性地沉默,直到被放过。
现在也是一样。她还在思考段昱时说的是不要吃白食,还是不要觊觎他?无论是哪一个,芙提都心虚地开不了口。
段昱时并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善茬,他如若想要一个答案,自然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
奇怪的是他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只拍拍她被秋阳晒得温暖的毛绒脑袋,说该吃饭了。
钟哲鸣看到他两一起进来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异样,只是看到芙提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多找了几个话题。
从学校环境聊到共同认识的老师,连哪栋教学楼旁边的大榕树去年被伐倒了都能扯上半天。
段昱时坐在两人中间,听着两张嘴巴叽里呱啦了半个用餐的过程。
即便在热闹里沉默得如同塑像,也不会让旁观的人感觉他孤僻可怜。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反而生出一种让人难以融入的气场。
这份疏离让芙提觉得有些酸涩。
哪怕坐在他的旁边,也没有一点点靠近的感觉。
副导擦着汗推门而入,最近秋老虎作祟,室内开了空调,他一看见段昱时,就直接在这边坐下了。
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进度和工作问题,副导吃上了热饭,心情回暖一点了,难得关心起芙提。
“自行车学会了没有?最迟明天下午就要开拍了,总不能这点小事都要找替身吧?”
芙提忙点头,“学会了的。”
四个字,让全程没正眼看过她的男人投来一秒目光。
她像是获得了几秒的超能力,能够读透他此时心中所想:学会个屁。
副导:“那就好。”
他转头又和钟哲鸣说起正事,芙提自觉坐在这里有些碍事,于是小声打了个招呼,端着盘子走了。
“你明天尽量这样……这个场景还是挺重要的,面部的特写很考验状态,所以……”
“这个台词可能编剧那边需要再改改,我们暂时不拍。明天直接就从……这一段开始。”
“场景?没问题的,这个运镜我们研究过了,你到时候只要……”
段昱时早早就放下了筷子,只是一直没走。
他坐在两人中间,静静地听着他们交涉。旁边的位置已经空着,余温和气息都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嘈杂繁琐的声音拢住他四周的空气,有些难以流通的躁郁。
他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烟,结果又找不到打火机。
副导抬手给他点火的时候,还说了句:“你最近抽得有点狠啊。”
他以为是段昱时在那边碰上了什么难事,但毕竟是隐私,简单地关心一下便没多问。
钟哲鸣早已习惯他的恶习,演员的职业素养教导他哪怕抽二手烟也不要有怨言,于是闭口不提地忍耐下来。
只有段昱时一个人知道,今天这支烟,是为谁而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