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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怀疑地望向梁昭歌,后者笑着点点头。

甚好甚好。三日之余乖孩儿便习得勤惰之分,琴先生不愧为大家。

祝久辞: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标题党一次

古琴右手八法写作:木乚勹剔尸乇丁摘

读作:抹挑勾剔擘托打摘

第37章 路引

祝久辞被梁昭歌按着练了一整天琴, 黄昏将近才终于等到梁昭歌那句今日便到此吧。

几乎是一瞬间,祝久辞紧绷的脊背松懈下去,整个人瘫在桌面上。梁昭歌把古琴往旁边挪了挪, 祝久辞顺势半个身子都趴在石桌上。

手疼胳膊疼背疼腰疼, 屁股疼腿疼脚疼。祝久辞嚎叫。

梁昭歌无奈摇摇头,取了软帕浸泡到热水里给他擦手。

祝久辞一动也不想动, 梁昭歌只好掐着软帕的尖角轻轻擦拭他的手背。

祝久辞的手趴在桌面上,被梁昭歌轻轻一擦,更是软乎乎地贴紧桌面, 梁昭歌甚至觉得他若再擦几下, 这只爪子就要顺着石缝钻进桌子里去了。

给那人细细擦完手, 梁昭歌将帕子扔到盆里,软帕瞬间在水中舒展开, 绸纱飘忽如一朵白云。

小公爷初学, 起步自是要难些。梁昭歌伸手把人从石桌上扶起来, 让他轻轻靠到自己怀里, 双手则去捏他的右臂,手臂酸痛只因习琴时不放松。我虽说小臂要与桌面平齐, 并非死板规矩, 只是此姿势最好发力。

梁昭歌捏完一边, 又把他另一只胳膊抬起来轻轻揉捏, 从仿学到自如, 这是必经之路。

祝久辞鼻间哼出一口气表示听到了, 他当真一点力气都没剩。

昭歌的琴技我怕是此生难以达到了。

小公爷会的。

祝久辞从怀中挣脱出来, 转身盯着梁昭歌的眼睛看,昭歌习琴多久?

梁昭歌敛下眸子,儿时入门, 后中断了一些时日,再得古琴后便没有停下过。

祝久辞看不到那人的眼睛,便弯下身子向前探去,从低处去寻他的眸子,昭歌可有这般刻苦?

梁昭歌笑着把他扶起来,算是刻苦吧,日夜不敢忘。

日夜!祝久辞嚎一嗓子又倒在桌面上。果然天下没有白得的成功。

草草用过晚膳,祝久辞又被梁昭歌拉着捏了好一会儿肩膀,好不容易把人劝回西院休息,祝久辞连忙去找阿念。

阿念偷懒,着实偷懒。

祝久辞寻了好久,终于在自己小院的老槐树后面找到了抱着一捆绳子的阿念。

天色已全黑了,小院里不过亮着几盏灯笼,阿念在一片漆黑中坐在老槐树下,身上落了一堆树叶,拿着绳子往自己身上捆。

干嘛呢?祝久辞把人从树叶堆里揪出来。

小公爷!阿念一惊,慌忙把乱七八糟的绳子往身后藏,我我无事!

祝久辞一挑眉,轻轻拽住绳子头,阿念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当阿念被扶住肩膀重新站稳就见祝久辞鼓着腮帮子等着他解释。

阿念缩缩脖子,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转,阿念就是看看这个绳子结不结实

罢了。祝久辞冲他伸手,曲小将军交给你的物什呢,拿来。

阿念松口气,噌一下使轻功消失在眼前,不过片刻又抱着一个小木盒子回来,恭恭敬敬递到祝久辞手上。

祝久辞捏开铜扣打开盖子,紧蹙的眉头解开却又重重叹一口气。

阿念探到面前小心翼翼开口:小公爷怎么了?

祝久辞摸摸他的脑袋,把绳子一圈圈绕在他身上,自己转身走了。

五月的夜晚,春已过,夏未至,空气弥散了夏的暖煦,又带着一点春的潮意,再舒适不过。

祝久辞躺在自己小榻里,怀中抱着冰凉的木盒,久久盯着上空帷幕发呆。

他侧过身去,手臂倒在空荡荡的榻铺上,冰冷的绸缎裹住手臂,祝久辞蜷起身子抱住小木盒。

这人今天不来了么?

难不成是他白日里学得太差劲惹到他生气了?

祝久辞闭上眼睛,空气中一点点弥漫出甜香,花蜜一般,竟像是回到了四月的京城。

花香愈发浓郁,海浪一般席卷,祝久辞忍不住睁开眼,面前晃着一片百花糕,白皙的指尖捏在一角,其后是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我还在想小公爷能忍多久才睁开眼睛,没想到梁昭歌笑着看他,眼睛里透着光。

没想到什么?祝久辞抱着衾被坐起来。

钓出一只小馋猫。

你才是猫!祝久辞张牙舞爪朝他扑去,口中忽然被塞进一块百花糕,空气的甜蜜瞬间化为实体将他层层裹挟,祝久辞静下来,乖乖巧巧吃着口中的花糕。

还说不是?梁昭歌笑眯眯看着他,显然因他贪食而躲过魔爪,充分证明他是馋猫的事实。

祝久辞一急又朝他扑去,猛然被人按住肩膀一动不能动,小心点,别呛到了。

祝久辞认命坐好,嘴里的糕点刚刚吞下,又伸爪子朝盘中去。

抓了空。

祝久辞看向梁昭歌。

梁昭歌笑着捏起一片花糕递到他嘴边,未给小公爷准备擦手的热巾,只好昭歌喂您了。

祝久辞再次认命,乖乖接受投食。

昭歌从哪里买来的百花糕?

唔。刚从膳房偷来的。

咳咳咳祝久辞还是呛到了,咳嗽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眼睛很快噙了泪水,面前的人模糊看不清了,偷??

模模糊糊的人影点了点头。

祝久辞一时难以置信面前谪仙一样飘在天上的人,竟为了他去偷国公府的一片花糕。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把窃字与梁昭歌联系到一起。

梁昭歌拿出手帕擦掉祝久辞眼角的泪水,晚膳瞧见小公爷没吃好,便想着给小公爷带点吃食来。梁昭歌抬起头,似乎回忆一般,国公府确实人人都为绝顶高手,昭歌险些就被发现了。

祝久辞嗷呜一声倒在榻上,绸被中的木盒硌到他的身体,祝久辞神情一晃。

怎么了?

祝久辞摇摇头。

二人将花糕消灭干净,各自漱了口,一齐躺在榻上。

小烛吹灭,一室黑暗,空气中还隐隐残留着花糕的甜香。

祝久辞瞪圆眼睛望着黑暗,怀中的小木盒几乎被他捂得火热。

黑夜寂静,鸟雀的鸣叫分外清脆,他忽然想起那日他第一次宿在红坊,清晨的窗边似乎有两只蓝尾喜鹊,他顺着木廊下到红坊大堂一层,绕过红绸,走过水榭,出了东小门,走进九曲回廊。那时听见的琴声,想来就是梁昭歌弹的吧。

蓝尾喜鹊忽而扇动翅膀,飞向天空,祝久辞一瞬间又回到了琉璃阁的贵客包厢,琴音四起,群鸟振翅飞过琉璃穹顶,冲破苍穹,那般震撼,激荡心灵。

祝久辞倏地坐起身,黑暗中他抓住梁昭歌的手臂,昭歌。

怎么了?随着那人声音回应,手背覆上一只冰凉的手。

昭歌,那夜在红坊,我并非有意对你动手动脚,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只是

梁昭歌笑着坐起身,摸摸祝久辞的脑袋,小公爷怎么还记得这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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