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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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那就偷一点来。

祝久辞气结,全白教了。

又问了几个回合,这个人全然是在法律的边缘疯狂试探,祝久辞生怕哪天一不留神就要去天牢里边捞人了。

祝久辞太阳穴突突直跳,掰正梁昭歌三观的道路任重而道远。

又三四个问题抛出去,祝久辞忍不住停下来问他,明明是在问你,为何总是问我有没有?

梁昭歌把茶盏递上来,没有银骨炭,那我便冻着,没有吃的那便饿着。可若是小公爷冻着饿着,昭歌只能去抢了。

梁昭歌笑眯眯捧住他双手,我说得对吧?

祝久辞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了。

小炉子中炭火烧着,绵绵密密的暖意散到整间屋子,温暖却不干热,怪不知贵比黄金,只宫中才有。

偷还是不偷这个道德问题终究没有落下答案,一夜过去,美人病了。

饶是祝久辞千叮咛万嘱咐,也细细看着那人喝下三杯热茶,晚间泡了热浴,却仍是没有挡住寒潭冷意侵袭身子。

晨间醒来的时候,梁昭歌额上滚烫,被子里却全是潮意,凉汗浸湿了衣裳。

面额烧得通红,还嘟囔着要去琉璃厂。

祝久辞又气又急,把人塞回被子里盖好,又唤仆从打来热水,自己仔细拿滚烫的帕子擦他胸膛。

本来江南之后,梁昭歌的痼疾便再没有犯过,如今一场冬嬉就让三个月不曾来的梦魇卷土重来,祝久辞才知晓,梁昭歌的身体从来就没好转。

美人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一直抓着他的手喊冷,软磨硬泡想要热浴,祝久辞却不敢同意,如今他身子骨虚弱,如何能承受得住那般烫水。

又重新拿来一个软帕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梁昭歌模模糊糊醒了。

眸子中噙着水,眼底烧得通红,一直连到眼尾晕出一片红意。

梁昭歌嘴唇微动,不知嗫喏什么。

祝久辞没有听清,俯身侧耳凑到他嘴边,仔仔细细听了半晌总算听明白,那人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

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祝久辞真恨不得就把这个病号扔在床上,不管不问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自己美丑。

不好看,眼睛红得像兔子。祝久辞生气。

梁昭歌信以为真,面色一恸,艰难转过身去,面容埋到衾被里,独独露出耳后连至脖颈一席雪白肌肤。

他背朝着祝久辞,薄汗沾湿衣裳贴在瘦削的肩膀,纤长指尖抠住衾被,抓出一片皱褶。

祝久辞叹口气,扶住那人肩膀,一时竟然没有扳动。

骗你的,昭歌最好看了。

不好看。梁昭歌仍埋在衾被里,本来白皙的耳后也因为呼吸不畅渐渐泛红了。

祝久辞有些无奈,不得已耐下性子挨着他坐下,一手扶住他肩膀,一手拍他脊背。

昭歌最好看了,眼睛里边有星辰,泛着一点点红意,比若京城晚霞的火烧云。

可是没有寻常好看了。梁昭歌声音闷闷的,带了一点哭腔。

昭歌纤纤腰肢羡煞旁人,眼尾带着红意比若丹朱,怎不好看?

梁昭歌身子一颤,微微转过身来,看着祝久辞,现在更好看?

祝久辞点头。

并非诓骗他。

梁昭歌平日里仙仙飘飘清雅如仙人,面容本就比旁人生得白皙,再加上纤纤身姿,衣裳轻拂,一众观者被拒之千里之外,让色胆包天的祝久辞之流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如今面容酝上红晕,眼尾更似染了胭脂,双唇不知怎的丹红如赤血,当真是江南烟雨画中的清雅美人突然凤冠霞披浓妆娇艳出现在面前。

谁能抵得住这层冲击。

梁昭歌似也体会到祝久辞的真意,垂下眸子细细思索。

那便一直病着给小公爷看可好?

胡闹!祝久辞蹙眉,生气把美人塞回被子里,饶是美人双手不安分地往外伸,祝久辞也强硬地按着被角不让他出来。

梁昭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道歉,我错了。

祝久辞不听。

这人分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处,梁昭歌骗不了他,方才那话他就是真心的,病中好看便要一直病着,谁家寻常人会有这般想法。

美人伸不出手便在衾被里晃身子,屈起腿来用膝盖去撞祝久辞的腰身。

我是与小公爷耍贫嘴。梁昭歌努力转移他注意,若不是身体舒服了,哪有闲心与小久开这个玩笑?

祝久辞看向他,伸手探探额上温度,不难受了?

真好了!梁昭歌勉强支起身子,手臂却过于虚弱,整个人又摔回绫罗绸缎上面,长发如墨一般散开。

祝久辞一惊,慌忙伸手扶他。

梁昭歌趁机从衾被中挣脱开双手,怀抱一拢,抱着人不动弹。

小久软乎乎,抱着舒服。

祝久辞气结,又被骗了。

梁昭歌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三五日过去,高烧退下,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只是偶尔轻轻咳嗽。

此番祝久辞严阵以待,立誓绝不再纵容那人贪凉嬉水,类似在冬日亭下嬉玩半日的事情就更是明令禁止了 。

梁昭歌对此没什么异议,总归是他不能出去便也抓着那人不许出去。二人猫在小屋子里面大眼瞪小眼,反而合了梁昭歌心意。

唯独一点不太高兴,没摸到京城初雪。

那日二人躲在亭下摸沙触水,全然没想到走出亭外看看纷纷扬扬的白雪。

祝久辞确乎是因为美人玩泥巴的画面太过刺激,一时头脑宕机忘了这码事,而梁昭歌本是记得的,一早盘算着通过考核便趁着初雪在某人面前惊艳一曲,结果中途被泥巴吸引去注意力,大好的表现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梁昭歌很郁闷。

郁闷的情绪传到祝久辞那里,微微变了意思。

身子还没大好,如何能玩雪?祝久辞眼睛都懒得抬,翻过一页书卷,伸脚尖把银炉子往那人身边推。

梁昭歌委屈巴巴不应声,如今考核未通过,无论如何不能弹琴,就算外面雪景再美又有什么意义。

软软瘫下身子,脑袋枕着手臂,伸指尖去揪祝久辞衣袖。

云袖在桌下随着他指尖晃荡,偶尔勾到那人墨发,梁昭歌总算得一点安慰。忽而几页话本子闪过脑海,梁昭歌突然坐直身子。

都说雪中情郎戏美人,在那白雪压弯枝桠的老树后面,眼波流转,顾盼生姿,你来我往,情意绵绵。

哪怕没有情意,也要被满院皑皑白雪刺激得生出几分情意来,一来二去,水到渠成。

要琴作甚么,有雪就够了!

话本上那十几个例子还不够么,也没见哪个美人为了留住情郎在雪中弹琴的,眉眼一勾,衣衫不就落下了。

细细想来,话本子中但凡写到雪景地方必定要有数页精美的工笔画横插其间,若想接着把故事读下去,差不多要翻十几页过去。

这十几页雪中双宿图也可谓是话本子里画功最精绝的部分,人物刻画淋漓尽致栩栩如生,绫罗衣袖半掩住千娇百媚的身子,当真让人赞叹一声妙笔!

反而是那些寻常问欢的章回如青楼酒肆赌坊之流,画功粗糙,笔触生硬,着实乏味。

世人似乎都是这般别扭,面对至纯至洁的白雪反而满腔旖旎心思,在那雪后老院墙角、未名小亭里之下、堆满杂雪的旧胡同巷道,不知多少对情人绵绵转转你侬我侬,解衣宽带卧进凉雪,偏生后背抵着冰凉,二人间却全是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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