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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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小霸王开始犯迷糊,原路将钥匙还给管家,去前院召集来数名仆从, 将东苑的冰雪一筐筐搬去西苑, 细细密密铺在地上造了一场人间胜景。

总归现在想不清楚事情, 不如做点力所能及让美人舒心的事情。

冰雪铺了满院,一片银装素裹, 竟真的与天然雪景别无二致, 祝久辞看着欣喜, 可转而又落寞他又闲得没事情做了。

不能进屋打扰美人, 也不能站在庭院中猥琐窥视,这一天天过去, 思念的心疯狂攀长。祝久辞晓得不能鲁莽上前, 他只好在每日短暂的相见中仔仔细细观察美人。

三五天细密严谨的科学观察之后, 他竟然还真弄出些门道来。

梁昭歌不对劲!

若是寻常躲着他还好说, 总归可以解释为他惹了美人不高兴, 但如今梁昭歌竟然避他如蛇蝎, 甚至一点点肌肤触碰都不行。可二人往常生活在一处, 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有磕碰的时候。

有时候不经意间触到梁昭歌衣袖,或是撞到他肩头, 那人总是惊呼一声躲开,藏到一处角落小心翼翼按着被触碰的地方瑟缩,仿若碰着了瘟魔。

祝久辞总算明白,梁昭歌哪里是躲着他,分明是嫌弃他!

仔细想想倒也能够理解,梁昭歌是飘在天上的清冷神仙,自然不愿意与他们这般满嘴胡言的凡夫俗子接触。可是乍然接受被美人嫌弃这一事实,祝久辞心中还是非常难受。

莫不是香浴的熏料该换了,或者是衣物的熏香也该换了!

祝久辞拐了管家扛着一大包银两跑到京城著名的香料坊扫荡,前前后后按照梁昭歌的喜好把东苑里边的百十种香料都换了。

第二日香喷喷地去见梁昭歌,后者眼眸一颤,慌乱躲开,比前些日子跑得更远了。

美人莫不是笑他东施效颦!

祝久辞心中叫苦,一头扎进浴桶把满身香薰洗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去西苑撞南墙。

不甘心地伸爪子按到美人手上,后者似是触到烫手山芋一般甩开。

你、你别这样。梁昭歌躲到蓝绿廊柱后面,露出半侧容颜,全然红了。

祝久辞站在原地伤心,垂头看看被甩开的手,一时壮了胆子扑上前。

梁昭歌身形轻盈,长腿跨过横栏即刻旋着廊柱水蛇一般绕开,倒是祝久辞惨了些,前方没了阻挡险些飞到冰潭里面去,若不是梁昭歌顺手扶他一把,此时怕已是冰湖落汤鸡了。

祝久辞堪堪站稳身形,抱着廊柱冷汗连连,转眼一看,美人跑远了。

梁昭歌!

祝久辞被磨得没有了脾性,下了狠心冲上前一把抓着美人不让走,任着他在自己手下瑟瑟发抖拼命挣扎。

触到美人细腻肌肤,确实能感到他的惊惧,原来多日逃避全然不是作假,分明是真心实意厌恶他。

祝久辞险些哭出来,你为何嫌弃我?

梁昭歌一时僵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刺得他心脏猛烈一痛,那是捧在心尖上都舍不得的人,怎可能嫌弃。

胸肺激烈颤抖,堵塞得呼吸不畅,神色朦胧间似是被人拉着到小亭坐下。

我,梁昭歌嗓音颤着,怎会嫌弃明明是

怕你嫌弃我。

既不嫌弃,你躲着我作甚?祝久辞松一口气,总算躲过了最坏的结果。

梁昭歌恍然惊醒,那日欲海沉浮汹涌而来,耳边钟鼓齐鸣,几乎将他与真实世界隔开,恐惧骤然攥住心头,他绝不能将心中隐秘说出来。

昭歌。祝久辞难得严肃。

梁昭歌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相摆在面前,恶心得不敢面对。

一时被人推到悬崖,说出真相便能顺着独木桥过去,可是若当真说出实情,那又与万劫不复有何区别。

被恶心,被厌恶,被抛弃

梁昭歌宁愿就此若即若离,也不敢有一丝与那人分别的想法。

面前的人是真正被京人捧上天的小公爷,什么神明琴仙其实都是笑话,真正在天上的独独他小公爷一人。

梁昭歌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半路神仙,小心从泥潭中爬出来,每时每刻装着清冷,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一滩泥淖,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以为如此天|衣无缝的伪装能终身瞒下去,怎会知晓,那人一句话就将他拉下了神坛。

怪不知京中老人言,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梁昭歌凄惨笑起来,神明不会跌落神坛,只有偶然爬上去的恶鬼才会。

他从来不是什么神明。

敛下神色,双手从那人怀中退出来,没什么,小公爷别误会。

祝久辞扑上前,按住他双手十指相扣。

还不愿意原谅我?那日当真是我口不择言,昭歌也晓得这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不了解么,能指望我说什么美言。

昭歌且想想,我前前后后因为言语得罪多少人,但昭歌怎可以不知,我一颗真心待你!

若你还生气,大不了我去药铺寻半碗鹿血当着你面喝下,也忍那一遭罪,昭歌可消气?

小公爷不可。梁昭歌被面前人说得头晕目眩,只知阻止那人别做蠢事,心绪全然乱了。

十指相扣,一点点暖意从相触的肌肤染进血肉,顺着血脉冲向心脏,乍然在心尖绽开。

似乎是被在意的,似乎

梁昭歌近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小公爷不嫌弃我?

祝久辞当真气笑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我嫌弃你作甚!

梁昭歌却仍然沉浸在艰难的困境中,恍然灵光一现偷梁换柱问:即便饮了鹿血也不嫌弃?

祝久辞一时哑然,鹿血是名贵药引,你这般弃之如糟粕,叫整个京城的郎中情何以堪。

可那不是

那又如何。祝久辞总算明白美人这几日卡在哪里了,分明是太过清冷,脚底染了尘埃都不行。误喝两口鹿血便以为自己染了俗尘,这还了得,这般不食人间烟火可怎么生存。

昭歌无论怎样都是昭歌,一手琴艺冠绝京城,美艳不可方物。你莫不是忘了那京城美人榜,赶明儿我给你揭下来立在西苑里面,日日瞧上还不够?

梁昭歌垂下眸子,轻轻把人拢进怀里。

多谢小公爷。

祝久辞喜极而泣,嗷一嗓子抱住梁昭歌,伸爪子在美人冰凉墨发上乱按。

呜呜,总算把美人哄回来了!

梁昭歌埋进肩头细嗅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将最后一丝担忧藏起,他还是从前的他,至少表面如此。那一朝见不得光的欲望汹涌被赶去暗无天日的角落,偶尔回想起依然颤栗难耐,可再也不必害怕它翻滚进光明盛世挑拨他二人关系。

小亭清清,满园白雪。

兜兜转转许久,二人终于似寻常人家那般惬意赏雪。没有登高爬低,没有寻不到落雪,就安静坐在亭下看厚雪压弯枝头。

黄昏临近,美人声音幽幽又起:那可嫌弃冻疮?

祝久辞摇头,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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