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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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嫉妒。美人眼眸直勾勾盯着他。

阿念恍然从回忆中跳出来, 摇摇脑袋看向祝久辞, 小公爷快些穿好了,阿念给您取些云片糕来。

祝久辞松开按在太阳穴的手,随意将衣衫披上, 他将人唤回来, 望着铜镜道:先不用。你来帮我把簪子戴上。

阿念迟疑跑回来, 心道战场上那人也没说过不许帮着束发,于是乖乖取了玉梳一点点拢过祝久辞的墨发。

他宝贝小主子的墨发当真是世上顶好的长发,缎子一般光亮,梳子划过发丝,一梳到底, 半点碰不到阻碍。白玉衬在墨黑的头发上像是黑曜玉上落了白雪,鲜明得近乎黑白墨画。

他从祝久辞手中接过木簪,挑了墨发盘绕束在头顶。

小公爷怎么不戴玉簪子?

这缎子一般的墨发当然是羊脂白玉才配得上,区区木质实是委屈了这一头如墨长发。

阿念聒噪。

阿念委屈,替他插好簪子垂手站在一旁,半晌又忍不住抬头细细瞧他面容。

不愧是京城好生供养长大的小公爷,便是戴那木簪子也好看得似神仙。虽然平日里被某位更好看的神仙衬得少了些光彩,如今细细一想,他的小主子可也是京城顶一顶二好看的人,料想那京城美人榜还没有人能将小公爷第二宝座占了去。这般风光月霁的人,就该在朱玉堆砌的宫殿里面每日无忧无虑赏花写诗,着实将养自己美貌。

祝久辞自是不知道他的小侍卫脑瓜子中想了些什么废料,摆摆衣袖站起身:走吧。

去哪啊?阿念回神。

祝久辞带着阿念去了渡清殿。

主仆二人站在一望无际幽绿的竹海里,透过层层密密难见缝隙的竹丛看那荒凉老墙后面的渡清殿。

今日琴音又起,带着绵薄古韵,与林间簌簌竹叶声响交揉。

祝久辞站在林海深处仰头,万丈高的竹林不见顶端,直直插入云霄,风过,竹林摇曳,似是搅动风云。

他抬手摸摸发簪,木质温润,细腻的触感划过指尖,似是那个平和淡然不为外物所扰的人就站在他身旁。

阿念看出他的忧心,乖乖站在身后不说话。仰着脑袋看竹叶飘落,伸手接住,凑到嘴边吹起民间小调。

琴音也合了进来,配着小调转而欢快,忽然大风起,数万片簌簌飞叶自天际翩然落下,一瞬之间绿海飘荡,震撼不已。

渡清殿内,裴珩看向窗外,谢谢小公爷。

远在竹林深处的祝久辞眼中藏了泪水。

没事了,不用怕了。

再不会有人戳着脊梁骨谩骂,再不会担忧无尽的诋毁。

再也不会有了。

祝久辞在竹林站了许久,直到腿脚微微酸胀、天色全然暗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呆了太久。连忙带着阿念回去,走到阆秀宫外,只见福筝行色匆匆指挥着宫人们,众人举着手笼着实神色焦急的模样。

祝久辞不知发生了什么要紧事,急忙赶上前:福筝公公,怎么了?

福筝没回头,急得满头大汗:圣上的猫丢了!

祝久辞疑惑,似是从没看见圣上养猫,接着询问道:哪来的猫?

福筝转过头,抬眼瞧见祝久辞,怔愣一瞬间,突然大松一口气:嗐,又找到了。

怎又一转眼找到了?祝久辞摸不着头脑。

福筝挥手散了一众宫仆,慢悠悠收起烛笼,将那火心掐得亮些,笑眯眯抬头:小公爷跟咱家回去吧?

祝久辞点头,乖巧跟着他回去。

红墙宫道看不见尽头,烛笼的灯火勉强照出脚下的路。福筝公公仍是那和蔼慈善的模样,在旁边陪他闲聊解闷:小公爷贪玩到哪儿去了?

祝久辞盯着自己一脚污泥着实不敢说。

福筝叹口气,也不是他多嘴,只是好心提醒这傻孩子,一会儿圣上要问的。

果不其然,进了大殿圣上问了同样的话。

祝久辞欲哭无泪,着实不知如何解释。方才他从竹林出来,想起六月暑热,不知裴珩那里有没有解暑的冰块,于是跟着运冰的太监走了一路,这一路过去,冰块化水泥泞了道路,他一双脚着实染得污脏。

他心虚低下头,看见金砖铺就的殿堂踩了一长串黑脚印,祝久辞心惊。

圣上似是没看见那黑爪印,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他。

祝久辞悲伤说了实话,小脸皱成一团,几乎是天塌下来的模样。

要知道质子一事在宫中算是禁忌,他却偷去看人,着实是太岁头上动土。

福筝在一旁瞧着,心道这小主子也当真心大,谁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送东西进去!

不过眼瞧着面前小人失了魂一样泄下气来,他又着实忍不住想提醒他不用担忧。他平日里一举一动哪里躲得过圣上眼线,还不是九龙宝座上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过去,不然御膳房怎会每日变了花样送来膳食,还一日比一日多,这小主子偏就傻乎乎承了龙恩还不自知,天生便是泡在蜜罐里长大,一点风雨都没经历过的矜贵人物。

福筝抬眼撞见了圣上的目光,登时不敢腹诽了,弯了身子冷汗连连。

唉!这从没经历过风雨的宝玉生来就是要被宠的,旁人竟是连艳羡的资格都没有。

圣上看向祝久辞,温和点头道:去洗洗换身衣裳。

祝久辞福身,扭头往外走。

去偏殿。圣上补充。

这下福筝公公也愣住了,茫然片刻,连忙晃醒自己,带着同样傻乎乎的小公爷去了偏殿。

宫仆鱼贯而入,绫罗珠玉,鲜花牛乳,热汤滚玉,大小玉碟摆满了偏殿,最后不得不让那硕大的候水汤盆移到殿外,给这些绫罗的沐浴奢侈宝物留下地盘。

福筝不敢怠慢,服侍着矜贵的小人坐进白玉汤池。热气氤氲,肌肤竟是比那白玉池还要莹光发亮,皙白盈透,当真是羊脂白玉一般。

饶是福筝在宫中见惯了绝世美人,也从没见过这般被保护的没有分毫伤害的人,真不知在京城这鱼龙混杂的地界护下这么一块完玉要花去多少气力。

鲜花落进汤池,香气逐渐腾起。池边脱下的衣衫被宫女捧走,不远处的红木揓架上搭着精心熏染过的华丽绸衣。

福筝看一眼四处精致完美的白玉壁画,再瞧见池中人闭眼歇息,他躬起年老的脊背慢慢无声退下。

祝久辞醒来的时候自己还泡在水里,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酣眠痛快,倒是十个指头泡得发皱了,摸起来有些麻疼,他无聊伸指尖划拨水面,池水竟还是温热。

从水面捞起几片尚娇嫩的花瓣凑在鼻尖嗅嗅,祝久辞晓得自己不能继续赖在池中不出去了。

白玉池壁滑腻如水,着实难以站稳身形。可以想见当初那手艺精绝贯天的工匠为了尽可能让天子享乐那细腻脂玉,这一块完整的羊脂白玉不雕花纹,光滑地按照原本的弧线弯作浴池,着实一番巧夺天工,将天上仙人享乐的醉仙池偷了下来。

他好不容易摸到一处细细娟了花纹的地方勉强站起身,一抬头瞧见池子对面不知何时摆了一张金龙宝座,明黄高贵的宝座之上还倚着悠哉看折子的圣上,祝久辞吧唧一下掉回池里,溅起一片水花。

梅逊雪淡定护下折子,看着龙袖上的水珠对池中的闯祸精道:睡饱了?

祝久辞弱弱冒头。

圣上。

梅逊雪指指龙座旁的两个大桶,桶后还各站着两名宫人,拿着硕大的水瓢。

晏宁这一觉睡得酣实,辛苦这两位宫人替你换了数次温水,这才没冻着你。

祝久辞红脸,看向那木桶,一个冒着热气,一个清清冷冷,看来他酣睡的时候这两位宫人没少忙活。

他低头磋磨指尖,泡皱的皮肤着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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