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沈明渊一手放在镜子上,让洞天镜显现出贺洵的罪证。
秦焕之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目眦欲裂,“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在这,”沈明渊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他害得自己受伤,“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幻影吧。”
应当被问责的,不是他,不是秦门主,也不是聂辛,而是洞天镜中伪造了身份、设计了一切的贺洵。
而他……就算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秦焕之,而非一个假象、幻影,结局也会是一样的。
他的原计划,是在暗箭袭来的那一瞬间,主动挡在秦焕之身前,以身犯险自证清白。他刚才也该这样做的,应该假装没有察觉眼前的人是幻影,然后演一出苦肉计。
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就懒了,不想演了。
沈明渊知道,因意外而受伤濒死,总归不如主动挡箭来得效果好。
知道是知道的……
可他也知道,戒备心和疑心都如此之重的秦门主,也早早察觉到了袭来的暗箭,只等着看他的表现。
被人这样盯着、试探着,也不知是生了逆反心,还是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假了,一念之间便放弃了原计划。
反正还有洞天镜不是吗?
天空的流星雨仍在纷纷扬扬地下落,夜幕下却少了两双欣赏美景的眼睛。
沈明渊恍惚地想着,以贺洵的聪慧,是否早已猜到受伤的有可能会是自己,而非秦门主?这暗箭上的毒,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果然,杀意就是杀意,再微不足道,一旦疏忽了,也是能夺人性命的杀意。
秦焕之指尖微颤,拂过他肩膀伤口,嗓音哽咽,“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躲?”
沈明渊费力地抬眼看去,想说我也不知道有毒啊,我没有作死地故意往箭上撞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好不好!
一张嘴,又是哇地一大口黑血,什么也说不出。
秦焕之跪在旁边,开始自行脑补,“是我让你伤心失望了,对么?”
沈明渊茫然地看他。
“如果我没有怀疑你,就会出声提醒,如果我没有胆小怕死,就能在最后关头将你推开……”他看向一旁与窥天镜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洞天镜,忽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切道,
“没事的,还有它在,你不会死的,我知道一种方法,用窥天镜……”
沈明渊摇头,抬手在洞天镜点了一点,嗓音嘶哑,“这不是……窥天……”
身上只带着冒牌货,怕是要让秦门主失望了。
明明是百花盛开的四月天,沈明渊却开始觉得冷了,他靠坐在栏杆旁,模糊的视线越过秦焕之的幻影,望向广阔无际的夜空,眼里映满了不断坠落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