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半长的头发挡住了眉眼,两手攥着沙发边缘。
聂以诚拿过医药箱打开,找出两瓶喷雾,一边对比药效,一边说:
“你不是说你最怕疼?”
陈白点了点头。
聂以诚最终选定了一瓶白色包装的喷雾,喷雾喷到陈白膝上,陈白躲了一下。
“疼?”
“不疼,凉。”
“忍着。”
夜深了,三层别墅的灯都熄了。月亮在中天挂着,又圆又亮,今天大概是十五吧。
陈白坐在二楼阳台的藤椅上,望着月亮发呆。
他全身只穿了一件聂以诚的白衬衫,露出白花花的长腿,百无聊赖地放在一方圆桌上,身体随着藤椅的摇晃而上下摆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了根点燃的香烟,偶尔吸上一口,嘴中呼出烟雾,缥缈朦胧。
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不同于往日的精致诱人,反倒有种天山冰雪的清冷寂寞。而突出的锁骨,又为这寂寞平添了几分痴缠。
十月的夜晚,并不温暖,他却浑然不觉。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等这根烟也熄灭的时候,他离开了。
只剩藤椅还在摇晃,好像在留恋什么。
陈白穿戴整齐,轻悄悄地下楼,走到玄关处,看到了衣帽架上的红色围巾,去开门的手停了一瞬。
收回手,取下围巾戴在脖子上,这才轻松而又坚定地走了。
楼上,聂以诚从二楼主卧的落地窗前,将陈白离开别墅的喜悦、愉快,尽收眼底。他简直不是走出去的,而是蹦出去的。
他看着陈白消失在自己视线内,消失在茫茫夜色的尽头。
墙上时钟显示,此时是凌晨三点钟。
聂以诚往手中握着的高脚杯内倒入红酒,一边喝,一边走到电话旁,拨电话。
真难喝,电话还未接通的时候,聂以诚已经将酒杯摔得粉碎。
酒杯中的酒溅到地板上,红得像血。
陈白像一只出了囚笼的鸟儿,在宽阔大道上奔跑。
他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夜风,像妈妈的手,抚摸着陈白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他的头发被风吹乱,他大笑、大叫,没有人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