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话说得何太冲哑口无言,冷笑道:“昔日在光明顶上,何掌门口口声声言称你跟谢逊有血海深仇,我却不知你们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说来听听?”
何太冲却知道这小子已经给无仇单为屠龙刀而来的近百江湖人士喂了毒药了,哏了一哏道:“一笔归一笔,我先跟这装疯卖傻的九公子理论!”
这才对,你要早这么乖觉,我何至于拿话威胁你?张无惮满意点点头,正色道:“我二人也是今日方才相见,当真不熟,两方有什么误会冲突,你们自己解决就是。”说罢扭头就要走。
宫九张口欲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多话不方便说出口,只好道:“你数到三十,我杀光了他们跟着你走。”
“好啊。”张无惮应了,“一,三十。”数罢,见宫九才刚逼至何太冲面前,遗憾摇头道,“九公子,你这过于托大了,我走了啊。”
“……”宫九道,“一之后是三十吗?”他还以为三十是个很大的数字呢。
张无惮不答,只挥了挥手,施施然离开了。
宫九并未食言自肥追上去,但这并不能阻挡他跟鞭子分别的怒火,一剑刺了过去。何太冲慌忙举剑应对,是勉强以未受伤的左手架住了他的长剑,却手臂剧痛,长剑脱手飞出,叫宫九一剑刺中了心窝。
“一。”宫九数了一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自抢上前来的班淑娴天灵盖竖插而下,剑尖从她下颚处露出,他恍然道:“二!一之后是二!”
宫九砍西瓜一般将在场昆仑派弟子杀了个精光,却仍只数到了“二十五”,仰天长啸,声振林木,大怒道:“三十就是个很大的数字!”定睛再看去,却早已不见了张无惮踪影。
张无惮使轻功拼了老命地跑啊跑,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厉啸声,隔这么远还能听出宫九的愤恨不平之意,啧啧道:“可怜。”没知识没文化总得受点歧视,希望九公子以此为鉴,别只练体育了,还得加强对文化课的学习。
张无惮不用看就知道昆仑派得死了大半,心情大好。何太冲能对他动一次杀念,就会有第二次,就算没有《辟邪剑谱》作饵,依此人性情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张无惮在光明顶上放他一马,也不见何太冲有丝毫感激之色,来抢夺屠龙刀还能这般理直气壮,无耻之尤。这等记仇不记恩的恶邻,他早就想杀了。可惜昆仑派好歹还算是个正派,虽风评日渐不好,可到底也没有如青城派余沧海那等恶迹,是以张无惮苦于不能先下手为强,早早将他们除去。
今日借刀杀人,水到渠成,张无惮深觉他那一顿鞭子没有白抽,生怕宫九再追上来求虐,脚下不停,尽抄小路而行,绕了个圈子过了几个城镇,方才在人前露面,去驿站买了好马,日夜兼程赶往光明顶。
他先到了光明顶上,跟杨逍和彭莹玉打了个招呼,告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将揣了数月的《乾坤大挪移心法》重新供奉在总坛上,方才下得光明顶,去了五行旗驻地。
张无惮溜了一圈,找到了三旗旗使,却怎么都寻不到烈火旗的辛然,他奇道:“几位大哥,辛大哥人呢?”
厚土旗颜垣忙道:“他在西南那块地试验火药呢,张兄弟,你歇一歇,我去帮你叫他。”
“……”张无惮见他神色有异,眼皮一跳,说道,“这如何劳动得颜大哥,我寻辛大哥正巧有事儿,直接去找他就好了。”说罢抬腿欲行。
却见颜垣站在正中央下意识张开了手,巨木旗闻苍松和锐金旗庄铮一左一右堵着路,张无惮一把将鞭子亮了出来,笑道:“怎么,要翻脸吗?非我托大,凭你们几个想留下我,当真不易。”
颜垣素有急智,连忙将腰间的兵刃掷在地上,口中道:“张兄弟你误会了,俺们兄弟没有恶意,就是有个事儿实在不知怎么同你说……”
张无惮早猜到这群人是有难言之隐,并非有叛变之意,只是他可没时间跟他们兜圈子,这番作态不过是逼他们快些说出来罢了,道:“颜大哥先说,有没有恶意,我自会判断。”
颜垣大感为难,跟庄铮和闻苍松面面相觑一阵,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半天后见张无惮满脸不耐烦之色了,闻苍松禁不住道:“要不还是叫辛兄弟自己说吧……”一语未了,叫庄铮兜头拍了一巴掌,骂道,“屁话!”
庄铮一咬牙,道:“辛兄弟和殷姑娘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两人看对眼了!”
妈的,叫你说的那么直白,不会稍微缓着点吗?闻苍松跳起身来一巴掌拍回去,连忙往回找补:“张兄弟,这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先前俺们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能……可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叫他们拆开。”
“……”张无惮是当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着,回想着前几日唐洋给他显摆防水炸药时说的甚么“辛旗使和殷姑娘都是使火的行家,他们两人并力同心,合在一块”等语,便有暗示之意,只是他实在没往这方面想,还很高兴殷离对业务这般上心。
他默然半天才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先前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
颜垣见他只有惊色并无怒意,心下一宽,道:“我们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殷姑娘想写信告诉你,叫辛兄弟忐忑不安给拦了。”
张无惮这下真怒了:“我就说怎么好久没收到我妹子的信了,唐洋还骗我说是辛然要写信叫阿离拦了,这人满嘴乱诌!”亏他还当了一把欣慰妹子成熟稳重了的好哥哥,唉,骗人这人恒骗之,难道真的是报应临头?
想到他平生头一遭被人驴的这么彻底,真是满心怒火。张无惮缓了一缓,方道:“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辛旗使还不叫阿离告诉我?”
怕你发火呗,这不真就发火了吗?不过明显是气唐洋的,还有心情跟唐洋死磕,可见是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心上。颜垣更放心了,道:“这不是辛兄弟还当张兄弟你跟殷姑娘有婚约吗?”
“他以为我俩有婚约,还敢撬兄弟墙角?”张无惮说道。
颜垣哑口无言,求助地左右看看。
庄铮笑道:“张兄弟别逗老颜了,他这人心里有,嘴巴笨。老辛不清楚,难道殷姑娘还不清楚吗?婚约什么的都是没谱的事儿,俺们就是怕殷大哥他们不同意。”
辛然撑死了不过是五行旗旗使之一,跟殷天正这等四大法王差了两个等级,反正他们都知道殷野王早几年就像拿殷离和张无惮联姻。谁都心知肚明待谢逊归来,张无惮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辛然是不差,可跟张无惮还难等同。何况殷离虚岁才十七,辛然大了她足有七八岁,这一点跟张无惮也没得比。
“只消辛大哥是真心实意待阿离的,我外公那头好说话,至于舅舅那里,倒也不难。”张无惮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叹道,“唉,无忌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生三五个娃娃出来啊?”殷野王平日里看是根本没将殷离放在心上,但碰到婚嫁这等大事儿什么态度还难说,要张无忌已经生了胖小子出来了,殷野王才懒得管殷离之事。
五行旗才是明教中真正的小团体组织,拉拢了一个就是拉拢了一团,殷离要真能跟辛然结亲倒是好事一桩。张无惮不太满意辛然的年龄是一点,还不太满意的就是辛然性子比较烈。
但转念一想,原著中殷离喜欢凶巴巴的小张无忌,这辈子又看上了辛然,怕人家姑娘就好这一口。
第96章一家重逢
张无惮随着颜垣去了西南驻地,初来只听闻轰隆隆的炸药试验声,再往前走就能听到辛然哈哈哈的大笑声。
他脸色不觉坏了三分,入了小院就看到辛然拍着大腿在笑,殷离抿着嘴也在笑,两人笑作一团。张无惮一时心塞,他理智上并非不认可辛然,但看这副情态,总算是明了殷天正每次看到张翠山时为什么神情这般复杂了,叹道:“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其实辛然在看到张无惮走进门的时候就愣住了,笑容一下也给收了,此时诺诺道:“没什么,殷姑娘给我讲了个笑话。”
殷离坦然得多了,笑道:“惮哥,你别见怪,辛大哥可不经逗了。”站起身来,却不像以前似的扑过来圈他的胳膊了,只眨眨眼以示亲近。
颜垣道:“老辛,别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害羞,你看人家殷姑娘。”说罢对他挤挤眼睛,示意张无惮什么都知道了。
张无惮笑道:“就是,得我妹子喜欢,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只消你们都是真心的,舅舅和外公那边,自有我帮着说合。”
辛然立刻抬起头来,满面惊喜道:“张兄弟,你不反对啊?”
这门亲事说真的张无惮并不十分满意,但看殷离的模样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了,反对也没用,何必为此恶了辛然呢?是以他表现得十足喜悦,背着手绕着辛然转了一圈,故作挑剔道:“现在是不反对,还得看以后如何。”
“你放心,我要敢对不起阿离,你一刀掏了我的心出来,我要躲一躲,那简直不算是个人!”辛然连连道,偷瞥了殷离一眼,笑得合不拢嘴。
张无惮道:“阿离,你出来,哥哥有几句话得先嘱咐你。”
“好。”殷离一口应了,见辛然一张脸发愁地都皱起来了,禁不住又笑了,抬手摸了摸又摸了摸,听张无惮在门口咳嗽了一声,这才快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