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报(1 / 2)
初秋, 天高云淡, 层林尽染, 苑内一簇簇芙蓉开得正艳, 砌分池水, 窗度竹林, 繁花似锦又不失雅致。
兰亭中,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舞伎衣袖翻飞, 丝管之声不绝于耳, 府中的一班清客门人相谈甚欢,日已过午多时, 仍没有发散的迹象。
萧可则躲在花遮柳影之后, 把青莲向前推了一推, 好让她把王旭看个清楚,听说此人写得一手好文章,是个青年才俊, 想来人品不差。
青莲看了几眼, 便又低头凝思,也不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想必是害了羞, 萧可没有多问, 总要给人考虑的时间,便挽了她的手往回走。
刚拐过月亮门, 落雁匆匆而来, 说是权万纪的夫人来访, 已经奉了茶在织霞阁内候坐。
萧可深感意外,权夫人只在册封王妃那一日前来道贺,平日也不曾登门,今天莫非有要紧的事儿,就先回凝香阁重新理妆,身上的衣裙也要换上一套郑重些的。
正梳着发髻,素嫣和张瑞扶着一人进来,立时一屋子的酒气。
“怎么喝成这个样子!”萧可的发髻也顾不得梳了,帮衬着过来相扶,就知道是跟着那帮清客门人喝多了,又吩咐落雁去端醒酒汤。抬眼一瞅,素嫣、张瑞仍戳在那里,连带着前些日子她教训青莲一事,不快道:“你们两个跟着他也不知道劝劝。”
素嫣立着不说话,张瑞陪笑道:“老奴哪里能劝得住呀!今儿加着马司马也在,就喝多了。”
萧可板着脸道:“还不退下。”
撵走了两人,萧可拿了毯子给他盖上,恰好落雁端来了醒酒汤,可他醉醺醺的怎么喝呀!
李恪今天的确是喝多了,口中一直喃喃着‘宣儿’,又一边凭空去抓她的手。
小蛮提醒一句,“王妃,权夫人还在织霞阁等着呢!”
竟把这茬给忘记了,萧可赶紧让小蛮、银雀给她理妆、换衣服,临走时叮嘱落雁和青莲看顾好醉酒之人。
觉得王妃一行走远了,青莲便端起妆台上的醒酒汤,低声向落雁道:“殿下醉的厉害,这汤岂不是一会儿就要凉了。”
落雁也拿不出法子,上前唤了几声‘殿下’,却仍是醉意沉沉的。
青莲向前移着步子,不知怎地手上一晃,一大碗醒酒汤砸在了地上,倒把落雁吓了一跳,还好没有惊醒喝醉酒的人,连忙收拾那四处溅落的碎瓷片,慌了的缘故,手指竟被划了一个口子,鲜血登时淌了下来。
“都怪我不好,这可怎么办呀!”青莲忙拿了帕子给她裹手指上的伤口,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压低声音道:“这血也止不住呀!快去找女医包扎一下吧!我来收拾这里。”
落雁自是无奈,出门去寻赵蓉蓉包扎伤口去了。
一室静谧,青莲已经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了,又把寝室内的幔子全放了下来,趁四周无人便蹑手蹑脚地坐在了榻边,凝望着酒醉沉睡之人。
李恪迷蒙蒙中唤了两声‘宣儿’,便把身子侧到了另一边,仍是沉睡不醒。
青莲大着胆子抚上他的侧脸,竟如璧玉一般光洁。
织霞阁内,萧可正在同权夫人叙话,原来是收到权家的喜帖,他家幼子定在下月娶妻,邀请前去观礼。
再怎么说,权万纪是御笔钦点的长史,又是王府之傅,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萧可笑道:“要是我身上爽快,必定过去。”
权夫人不解,“不知王妃……。”
小蛮在一旁嘴快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王妃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权夫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那妾身就在这里恭贺王妃了。”
萧可浅笑道:“看来咱们两家是都有了喜事。”
权夫人继续拉着家常,“听说前些日子,王妃放了府中年岁大的婢女们出去,真真是贤德之人,菩萨会佑护着您呢!”
萧可谦逊道:“哪里,不过是一件小事情。”
“您觉得是小事情,对她们来说就是大恩大德了。”权夫人停顿一下,欲言又止,“不怕您怪罪,妾身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萧可问道:“不知夫人有何事?”
权夫人望着矗立在自己身侧的那个女孩儿,堆了一脸的笑,“不瞒王妃您说,这孩子是阿姐家的幼女,小字锦娥,父兄皆在都督府治下的复州任职,读过书也认得几个字,若王妃觉着合眼缘,便留在身边使唤着,也好让她学学府里的规矩。”
萧可打量着那女孩儿,莫约十四、五岁的年纪,锦衣华服,秀若兰芷,头低低的一直不敢抬起。这权夫人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竟然亲自来塞人了,不急不许道:“夫人跟权长史商量过了?”
“这点儿小事还用得着跟他商量。” 权夫人笑道:“自从他做了王府的长史,殿下对他是言听计从、礼敬有加,也不嫌我们那寒舍简陋,常常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随和又没有架子,所以妾身就想着……。”
不等她说完,萧可便拿帕子掩了掩嘴角,一付很不舒服的样子,就算三郎对权万纪很是尊敬,但也不代表你们可以大咧咧往这里塞人!但三郎平日都给权万纪几分面子,自己可不能一口回绝他的夫人。
“我这身子时好时坏的,说不了两句话就乏了!不然这样,等我身子好些了,咱们再说这事儿?”
权夫人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好再往下说了。
送走权夫人,萧可悻悻而回,无奈摇了摇头,这叫什么事儿呀!府中已经有好几个莺莺燕燕了,还要送来一个。刚走进凝香阁的正门,就见落雁匆匆从侧目而入,手上显然受了伤,缠着一圈儿细布。
“这是怎么了?”
落雁很委屈道:“都是青莲,笨手笨脚的,上次端不稳茶,这次连醒酒汤也给砸了,奴婢收拾那些碎瓷片子才割了手。”
“我看看要不要紧。”萧可托起落雁的手,已经包扎处理过了,叮嘱道:“这几日就不要沾水了,小心感染到伤口。”
“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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