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针引线(2 / 2)
此时的大唐皇帝正在甘露殿内听政,天子以日代月服孝,早已除了孝服,有监察御史韦思谦上奏疏弹劾中书令褚遂良,说他强行压价购买中书省职员的土地,而大理寺少卿张睿册跳出来为他辩解,一口咬定是依估定价格购买,没有罪。
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其实李治心里也明白,大理寺少卿张睿册是在拍褚遂良的马屁,朝中虽然有侍中、中书令等一堆高官,但实际大权任掌握在太尉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的手中,他们均是先皇留下辅佐的顾命大臣,就连在军中声望很高的李绩也做出了谦逊姿态,坚持辞去了左仆射,甘拜下风。
韦思谦生性耿直,才不理会褚遂良的‘位极人臣’,义正词严的反驳道:“设置估定价格,是预备国家需要时征收用的,臣下之间的交易,怎么能够按照估定的价格呢?张睿册利用文书舞弊,附和臣子,欺罔陛下,按其罪行应当处死。”
长孙无忌当时就拉黑了脸,还真有不知死活的人,又见外甥拿眼瞅着他,再不好徇私舞弊,便将褚遂良降职为同州刺史,张睿册降为遁州刺史。
李治一听,这不是糊弄世人吗?褚遂良虽遭贬黜,但仍在京畿一带任职,随时都有召回的可能,虽然也任命了宇文节及皇后的舅舅柳奭为同中书门下三品,但他们根本不敢与国舅抗衡,甚至在朝堂上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回到后殿,仍是闷闷不乐,转念一想,毕竟是父皇留下的顾命大臣,何况二人一向齐心协力的辅佐朝政,之后更加尊重礼遇就是了,凡有所建言,也是为大唐江山着想。正在遐想间,高延福进来禀报,说是吴王妃要面见陛下,就在宫门外候着。
李治刚说了快请,萧可已袅袅娜娜的走了来,藕合色的齐胸襦裙,月白的画帔,云髻高挽,柳眉淡扫,见了天子也不施行,大咧咧坐了下来。
“朕请的不是你呀!”李治确实有些喜出望外,忙令高延福端茶,也知道她自来不讲究礼数,除了逝去的父皇和淑母妃,是不会向任何人行礼的。
“跟我说也是一样,你到底想做什么?三郎他病得七荤八素,说什么也来不了,又怕得罪了你,所以我替他来了。”萧可从在那里扯谎,脸不红,心不跳。
“说得什么话,倒像我们很生分似的。”李治把早已拟好的旨意展开在御案上,笑道:“前些日子,朕封了荆王叔父为司徒,司空之位久悬未决,朕意属皇兄,再授予宋州大都督一职。”
“这么说,我家三郎又有官儿做了。”萧可自是不会把司空之位,宋州大都督放在心上,但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领受也说不过去,半开着玩笑道:“自贞观十七年被罢了安州大都督一职,闲在家里好多年了。”
“既然皇兄病着,就暂时不要去宋州了。”李治微微一笑,“你没有意见,朕就让中书省出旨了。”
这不过是表面功夫,做了皇帝,总要给给宗室皇族们一些甜头尝尝,也表明天子所谓的胸襟和道义,二来也涨涨皇族的势力,好平衡朝中一大独大的局面。萧可抿嘴一笑,长身而起,殿内只有高延福一人随侍,便把武媚娘的杰作拿了出来,从容地呈现在李治的面前,“你看这是什么?认得吗?”
李治只默默念了一句,随后眉头一簇,脸色大变,“朕认得,这是媚娘的字,你从哪里得来的?你见过她?”
“见过呀!感业寺。”萧可又把丝帕拽回来收起,故意不让他多看一眼,“见字如见人,你要怎么办?从前招惹了人家,现在不会不管不顾吧?人家可在那里等着你呢?何况我答应过他,一定要你把她接回来。”
她的话确实语出惊人,让人难以置信,“是媚娘的意思吗?是她亲口对你说的?要朕把她接回来?”
“我骗你作甚,就你们那点事儿,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别装模作样了,想想如何才能把她接回来,这才是正事儿。”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人,萧可很有自信这样表态。
“朕跟媚娘没什么!真的。”李治还在那里矢口否认,“就是耶耶生病时,她经常一旁奉药,朕只是跟她聊的来而已,就算她倾心于朕,但真要把她接回来,又谈何容易,皇后统领六宫,总要和她商议吧!这事儿一出来,阿舅他们一定插手干预。”
萧可已经耐不住性子了,红口白牙的答应了人家,他却一口一个谈何容易,啰哩啰嗦,畏首畏尾,怪不得长孙无忌会大权独览,“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大唐天子吧!接武媚娘入宫不过是一件小事儿,你却要跟那么多人商议!”
李治反唇相讥道:“天子也有天子的无奈,就算皇兄纳妾,也要先跟你商议吧!”
“他敢。”萧可没好气儿的说:“我才不管你跟谁商议,昨天我才跟武媚娘信誓旦旦的保证过,说你一定会来接她,现在是怎样?你让我以后怎么见她?你不用在这里跟我胡扯,法子我都给你想好了,过几天就是父皇的周年祭,就把行香的寺院选在感业寺,你们俩非见上一面不可。”
“开什么玩笑,父皇的忌日怎能胡来。”李治一口回绝。
“看来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有人是存了另一种心思,生怕让人给买了。好!你的名声要紧,不信拉倒,爱来不爱。”萧可越想越不对劲儿,难道他真的不想见武媚?怕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多说无宜,拿脚便走。
李治赶紧拦住她,听她的话是真真的,不像是在说谎,何况那字迹确实是媚娘的手笔,“朕一向信你的,别人不知道吧?皇兄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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