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快,情虫坡上除了乔希,还有趴在地上的杰弗里,再也没有其他虫了。
乔希又往前走了两步,他这才看到之前被安格斯他们围在中间的杰弗里。
他头发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巴,这会儿已经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发色,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五官都有些变形了,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上面竟然还有补丁,这衣服实在太旧了,就是那几个脚印都不显得突兀了。
就像是只丑小鸭。
乔希想到他刚才从几只雌虫口里拼凑出的杰弗里的身世,他想杰弗里如果有个傲虫的出身,又或者跟他家世差不多,那就是横空出世赢了安格斯,安格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欺负他。
乔希眉目淡淡的,心里却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罕见的对面前的小雌虫生出恻隐之心,也可能只是为了安格斯刚才的所为使他想对杰弗里表达歉意,他对着杰弗里伸出手,“你是叫杰弗里吗?你可以站起来吗?”
杰弗里眼睛都被打肿了,他用力地睁开眼睛,浅金色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射下,有个看起来比他还小几岁的小雄虫正关切地看着他,还朝他伸出了手,一只白净的、漂亮的小手,想扶他起来。
杰弗里下意识的想要握住这只手,可他立刻感觉到他的手上沾满泥巴。
相对面前这个漂亮的画面,他是个多么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面前的这个雄虫,这个叫乔希的家伙,是安格斯向他们宣布过,以后一定要嫁的雄虫。乔希入学的时候,安格斯就已经警告过临近几个年级的雌虫,有个叫乔希的雄虫,是安格斯看中的,其他雌虫都要离他远远的。
他们是一伙的,杰弗里对自己说。
他不要接受敌人的施舍,杰弗里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坚定。
“哼!”杰弗里对着乔希冷哼一声,他右手撑在地上,用尽全力站了起来。他甚至比平常站得更挺,更直!
他不要在乔希面前显示出他弱小、没用的一面。
乔希看着面前这个恶狠狠盯着他看的雌虫,有些尴尬得把手缩了回来,尽管如此,他心里倒是没有多生气,因为这样的经历对他实在太罕见了。虽然他不像班级里的其他雄虫同学受欢迎,平常很少有小雌虫对他搭讪,更没有被小雌虫死缠烂打的经历,但只要他主动找小雌虫说话,他也从未被拒绝过。
这样的感觉对他来说,着实有些新奇。
他好奇的看着杰弗里,道:“你还走得动吗?”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要是杰弗里倒在哪个地方,没虫管,真的出事了,那安格斯就罪孽深重了,他决心帮安格斯收拾烂摊子,“我走在前面,你走不动跟我说哦。”
杰弗里用尽全力道:“我当然走得动!”
……
艾伦给乔希盛了碗汤,又瞧了眼刚刚洗过澡、换了身新衣服的杰弗里,也没有厚此薄彼,也给杰弗里盛了碗汤。
杰弗里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过艾伦递过来的汤,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竟然跟着乔希回了家,还坐在这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漂亮的房子里。
还有……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乔希的雄父,天马初等学府也是有雄虫老师的,而且他们的血脉等级都不低,可从来没有哪个雄虫像乔希的雄父这样——杰弗里觉得他贫瘠的语言无法用来形容他面前的雄虫的风华绝代,就像是天上的皓月般,遥不可及,又美轮美奂。
唯有他身上刚刚涂抹过药膏的伤口还隐隐作痛,提醒他这幕是真实的。
他不敢看艾伦,赶紧移开目光,又看见乔希。
乔希长大了也会是他雄父的模样吗?
饭后,杰弗里抢着要去洗碗。
反正也就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艾伦也不管他,就拉着乔希坐到了客厅的长沙发上,“我让你带安格斯回家吃饭。”他指了厨房一眼,又道:“你怎么带了他回来?”
乔希眼珠子乱转,顾左右而言他,“雄父不是说带只雌虫回来。”
艾伦直接对着他脑袋敲了下,警告道:“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希原本也没有打算带杰弗里回自己家,只是他走到了城里的贫民窟,跟着杰弗里走回了他的家里。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旧式的车库被隔成的三个隔间,杰弗里住在最里面。靠着墙有张小床,还有两个衣柜,一个竖放,用来放衣服,还有个横放,被改成了书桌。床边上有个黄色的小台灯,灯刚刚打开,就有几只小虫子往灯罩里飞。空气异常的浑浊,还弥漫着股难闻的味道。
乔希从来没有见过生存条件这么恶劣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杰弗里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留在这里自己照顾自己,最近的公共厕所还要往前面走1000多米。杰弗里又不肯去医院,说他付不起医药费,也不用他烂好心,他只得一边激将,大开嘲讽,“你是不是走不动路了。”一边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乔希抓住艾伦的袖子,撒娇,“我们可以让他在家里养好伤,再让他走吗?”
艾伦淡淡的望着已经洗好碗,慢慢挪出厨房,此刻站在客厅边上的小雌虫。客厅里铺满了柔软的、雪白的地毯,他有些胆怯,没有走进来。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只跟安格斯差不多,先天血脉等级a级的小雌虫,他受的伤就算不用药,过1周也会自己好。乔希还是太年轻,他低估了雌虫的恢复能力。
艾伦没有再管那只小雌虫,他温柔地摸了摸乔希的头,“你当然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家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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