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问情安静凝视,仔细端详,等到贺离恨取下她的发簪、道冠,放到一旁,视线移下来碰到她的腰带时,两人的视线便忽地对上了。
贺离恨动作一顿,喉咙间莫名地干渴,他捻着对方衣衫的一角,双唇动了动:“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么郑重的开场白,理应是一件大事。
梅问情望着他:“我也有件事得跟你说。”
贺离恨点了点头,但没觉得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接下来说的这些要更严峻隆重。他没立即开口,而是把她腰上的配饰玉珏、绶带香囊,一并摘除,然后环抱过去,从后侧挑开盘扣。
他的身躯贴过来,有一种很是温暖的热度。梅问情感觉到他胸膛里跳动的心声,急促、紧张,仿佛又很决然。
盘扣开了,衣带落地,他的手却环绕紧,没有移开。
“其实……我不是一个杀手。”他说。
梅问情只听这句话,就知道他要坦白什么,语气平和地道:“我知道你不是。”
“我是……我就是,那个前任魔尊。”他停顿了一下,飞快地补了一句,“如果你不信,可以用我的名字跟别人打听……我没有骗你,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
他的声音又弱下去,埋在梅问情怀里停了一下,她能感觉到怀中人深呼吸的节奏,听他道:“……是因为,我怕你觉得,我很可怕。”
但如今,两人都来了修真界,所谓的“露水情缘”必不可能,他便不得不坦诚相告,至少从他嘴里说出来,比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要显得情节更轻,毕竟坦白从宽。
贺离恨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坦白从宽,但他却先抱紧了对方,然后慢慢地抬眼看她。
梅问情也正注视着他。
她笑意收敛,目光陷入一种令人畏惧的平静,幽然如渊,辨不清真正的情绪。贺离恨的呼吸都要停了,忽地被她拥着、抵着后腰向榻边走了几步。
她步步紧逼,贺离恨一时心神失守,跌倒在床边,被她的手按着肩膀压下来,没有簪子束缚的青丝如流水般滑落,发梢垂在脸颊边。
一丝清幽的淡香顺着她发丝飘逸而散。
梅问情的膝盖压在他腿上,从上到下,根本动弹不得。她的手撑在他肩侧,轻轻地道:“魔尊?”
要不怎么说梅问情是干大事的人呢,就算自己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地雷,也敢掐着对方的示弱之时索取报酬,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胆大心细、毫不心虚,就让小贺郎君招架不住。
“……嗯。”
他小声地应道。
梅问情单手扳过他的下颔,故作高深地问:“就是你这样的?”
“……什么?”
贺离恨有点没明白,脑海里如有实质地飘起一屏幕问号。
她道:“一点儿也不强悍嘛。”
其实除去喜爱,她对贺离恨的欣赏可完全不少,比当初那个什么剑道天才都更多,这句话多少有些口是心非的成分。
梅问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低下头停在贺郎耳畔,慢悠悠地道:“我听说,前任魔尊能够一夜七次,一个女人都满足不了他,还豢养奴宠,大逆不道,淫/荡花心好/色……”
贺离恨瞪大眼眸,立刻打断:“从无此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哎呀,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了,这是谣言吗?”梅问情伸手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来,证实一下这是不是谣言。”
“你……”贺离恨气得发晕,抬指扯着她的衣领,认认真真地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都做过什么?什么花里胡哨的传言,那些都是假的,但是我……我也确实有些事做得太绝了。”
梅问情道:“只要能让你活下来,什么手段都不算绝,你这点愧疚之心是从何而来?”
“我本来不觉得愧疚。”贺离恨沉默了片刻,续道,“但想到你的眼光,所以好像应该表现得愧疚才行。”
梅问情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微笑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贺离恨抿唇不答。
看样子她并不在乎,这短短几句玩笑低语下来,便让人如释重负,省去心头一大重担。
梅问情揉了揉他微热的耳垂,慢条斯理道:“你都这么主动了,那我们来实践一下,破除这份谣言,不然魔尊大人如何洗脱嫌疑呢?”
方才情急之下,她的衣领被贺离恨拽得凌乱一片,衣料敞开,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乱得有些惹人遐思。
“我本来就没……”
梅问情抵住他的唇,悄然低语:“不然可惜这么大的地方了。”
她握住他的手,带着对方落向单薄的衣襟。
月光泼落窗前,柔和的光泽从窗外满溢进来,如水一般。
黑暗的罗睺魔府往往比白天更加危险,子夜时,客栈外传来几声鸟雀地鸣响。
窗户开了一道隙,凉意微涌。
贺离恨从被子里挪出来一点儿,看向只着一件单衣便下榻关窗的梅问情,她的背影高挑窈窕,身上的肌体又极为紧致有力,纱似的衣料罩在背上,隐隐被月光映出脊柱的线条、强韧的腰线。
他先是看了一会儿,然后又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梅问情关上了窗,转身发觉他醒了,便坐到他身边,伸手勾住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指:“醒这么早,看来剩下的三次也有机会了?”
贺离恨的指节绷紧了一霎,不自在地撇开视线,然后又蹭到她身边,低低地道:“我用别的地方服侍你,好么。”
梅问情道:“你这不爱说话的舌头终于出师了吗?”
贺离恨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随后便被她笑着抱紧,一边捏了捏他的脸一边道:“你怎么这么乖,累了就睡,我可舍不得让你犯着困还做那种需要技巧的事儿,要是齿尖刮我一下,这伤可怎么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