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上有个和先皇后长得十分相似的舞姬一事,几乎是没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明白事情始末的人心照不宣地沉默,只当不曾知道。
好事者,唯恐此事闹不大似的,四处宣传,恨不得嚷嚷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长寿宫里,太后刚刚从佛堂里出来,张嬷嬷服侍她洗漱,顺口便将此事与她说了。
听完后,太后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为了讨好皇帝,稳住她眼下的位置,也是费心了。”
张嬷嬷却不这样认为:“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只是奴婢觉得这舞姬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
“嗯?”太后在位置上坐下,疑惑地转向张嬷嬷,“这话怎么说?”
张嬷嬷命人传膳,低声在太后耳边道:“再过些日子,就是皇后娘娘忌辰,长公主在这个时间弄个同皇后娘娘一样的人来,这不是故意叫六公主难堪?”
太后笑了一声:“我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张嬷嬷不明白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敢贸然接话,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你当她是怎么与贤贵妃不和?”
宫人将膳食摆好,又主动退下,太后拿着勺子喝了一口粥:“贤贵妃此人,还是舞姬时就野心不小,明里暗里给不少达官贵人送过秋波,只可惜手段低,旁人也看不上她。”
这些事情张嬷嬷都知道,只是不明白太后突然提这些旧事做什么。
她垂着眼,拿起公筷替太后夹了一点小菜,听她冷笑道:“那时皇帝同襄儿还兄妹情深,皇帝时时去长公主小坐。那女人知道他身份不凡,瞒着襄儿爬了皇帝的床,这不……一朝麻雀变凤凰,做了贵人。”
张嬷嬷低声道:“也是她命好。”
“好什么?”太后斜了张嬷嬷一眼,神情冷淡,“襄儿恨她不是因为她爬了皇帝的床,是恨她恩将仇报,入宫攀附上宋宁音。宋宁音那时与梁侯夫人姐妹情深,襄儿恨梁侯夫人,自然也是恨宋宁音。”
张嬷嬷还是不明白:“可这与长公主找个与先皇后相似的舞姬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眼神闪了闪,像是有话要说,最后却又不知什么原因,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慢腾腾地将碗里的粥喝完了,才低声道:“云间月哪有这么蠢,白白让人侮辱她母后?只怕襄儿这是跳进了旁人的坑里还不自知,按着旁人写好的戏本演呢。”
张嬷嬷服侍太后这么多年,几乎是一下就听出太后嘴里的这个旁人指的是谁!
她震惊不已:“六公主回京了?”
“新入宫的那个什么贵人,同颜贵妃是亲姐妹那个,”太后搁下筷子,那手帕拭了拭嘴角,回忆道,“哀家倒是远远瞧过一回,年轻是年强些,却不如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宫女给哀家印象深。”
太后去哪里,身边都跟着张嬷嬷。
她这么一提,张嬷嬷立即反应过来太后说的是谁:“奴婢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倒不是那脸,是神态举止。”
太后就笑了一声,接过茶盏漱口。
张嬷嬷心思一转,这才明白过来太后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她惊诧不已,微微张着嘴道:“娘娘是说……”
太后放下茶盏,朝张嬷嬷做了噤声的手势:“嘘……哀家什么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