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缩在角落里的人听见声音时,似乎是动了一下,但仍然蜷缩在地上没动。
空气里的异香让云间月踟蹰不前,没敢贸然行动。
她为难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叹息了一声:“我觉得你那边挺危险的,要不……你自己爬过来?”
此刻只觉自己身在云雾里的容玦:“……”
他知道有人在叫自己,也有人在同自己说话。
但身上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唯一庆幸的是,他意识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时辰以前,云间月离去不久后,容玦因为守那破规矩,所以耐着性子没有去寻她,而是听了容老夫人的话,打算去见见太后。
太后也确实见了他,问了他聘礼礼单。
容玦虽不耐烦同太后纠缠,但事关他与云间月的亲事,该忍的他都忍了,也将礼单给太后看了,为了不惹她不快,他都没说府里一切有容老夫人操持,任由她往钦定侯府安排人去帮忙。
不出容老夫人所料,太后虽不满意这门亲事,但她要面子,断然不会允许容玦给的聘礼还不如当初朱承砚给的——即便以容玦的能耐,能甩朱承砚好几条街。
但太后自诩自己才是容玦的生母,知道容家送的东西之后,心里自然不舒服,于是又赏赐了许多。
“眼下还不是时候,你我不能相认,”太后闭着眼一颗一颗捻着手中的佛珠,拖着上位者的迟缓,道,“所以这礼哀家只能以云间月的名义给,等以后你我相认了,哀家在补偿你。”
容玦不耐烦听她在这里装,嗤道:“本侯什么也不缺,用不着你补偿。”
太皇太后知道他的狗脾气,也不生气,淡淡道:“要不要是你的事,给不给是哀家的事。”
容玦眯着眼,声音发沉:“我劝你不要动歪心思,并非所有事情都会朝着你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说到这里,容玦再不愿同太后多说,起身便走:“于我而言,我的身份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甚至觉得你也恶心!”
他走得快,根本就没看见太后那张总是平静无波的脸上出现了别的情绪,平静的面皮好似从中间裂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风起云涌!
她手上无意识的用力,那佛珠手串不堪重负,直接断了,小叶紫檀的珠子“啪啪”掉得四处都是。
她“霍”地一声站起来,撑着桌面,不停喘气:“站住……你给哀家站住!”
容玦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太后心里着急,下意识就要去追——可她方才站起来时,太着急,一个没注意,血液不流通,一头就栽了下去!
张嬷嬷吓了一跳,惊慌大喊:“娘娘!太医……传太医!”
容玦听见动静,本来要走,又在一瞬间迟疑了。
季长随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跟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容玦立即改变主意,大步走上前,忍着恶心一把将太后打横抱了起来:“长随,你去请颜回!”
季长随“咻——”一声就不见了。
太后挣扎着清醒过来,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死死抓住对方的手,沉声吩咐:“封……封锁消息!只说哀家染了风寒,其余谁要敢多透露一个字,全部杖杀!”
容玦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手,眸光一沉,眼中全是强忍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