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比太后还稳,笑容和煦地将她一扫,道:“我记得我与你不曾结过仇。”
太后接过张嬷嬷递来的佛珠手串,淡淡道:“老夫人性子好,从来不是那种会与人结怨的人,除去与苏家那位闹过一点不愉快外,从未与人结仇。”
宋老夫人抬起头,直视太皇太后,道:“既是不曾结怨,您为何要处处针对我宁国侯府的人?”
太皇太后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佛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似的,哦了一声:“原来老夫人今日是为了这件事入宫。”
说罢,她抬起头居高临下将宋老夫人一扫,客气疏远一笑:“对不住,哀家只是觉得安平那孩子有些可怜,所以没忍住想帮她一把。”
她嘴里说着对不住,脸上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宋老夫人眉心一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做了太皇太后,竟然还是这幅做错事不肯承认的死德行!
她恼恨不已,换做以前,她必然会像年轻时的容老夫人一样,上去就是一巴掌,打醒她才是!
宋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去,冷着声音道:“张清书,还请你把你的人带下去,老朽要单独同她说说话!”
此时宋老夫人已在怒火的边缘,说话时语气有些冷,对太皇太后更是连装出来的客气都没有了。
张嬷嬷有些迟疑,看向太皇太后,等她发话。
太皇太后淡淡一摆手,不甚在意道:“都退下吧。”
张嬷嬷得了命令,这才带着人退下。
待殿中只剩宋老夫人和太皇太后时,前者也不想同她装了,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向太皇太后,随即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甩她脸上!
宋老夫人年纪大了,常年的养尊处优只是让她气质平和了不少,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种会忍气吞声的人。
太皇太后自入宫后就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愣在椅子上忘了说话。
她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宋老夫人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卡在椅子上,语气冰冷:“我知容玦在你心中的分量,若非相思那丫头喜欢的紧,这门亲事我断然不会同意!”
太皇太后没动,死死捏着手中的佛珠,笑得安然:“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坚持到底?你同意这门亲事,不就是将云间月往火坑上推?好姐姐,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们俩的亲事我阻止不了,但让她不好过,我还是能做到的。”
“那你便试试!”宋老夫人手上用力,将人扯到眼前来,俯下身与其对视,“宁音和晚音死于你们母女之手,我不与你计较,因为我觉得当年没有拉你一把,是我对你的亏欠。可如今,你还要对相思下手,便是将这些年的情分狠狠踩在地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对你愧疚!?”
“情分?”太皇太后哈哈笑起来,捂着嘴难以置信,“你与我有什么情分!?我年纪小就活该被你们一次一次丢在后面!就活该被羞辱?我的好姐姐啊,当年你要是回头来看一眼,我又何必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宋老夫人只觉不可理喻,她压着嗓子怒吼:“究竟是我不回头看你,还是你自己为了荣华富贵把我们推开!?顾鸾,你要还有点良知,眼下就该好好养老!”
太皇太后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握住宋老夫人的手,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还能回头吗?好姐姐,只怕你身在我这个位置,终日都会惶惶不安吧?”
宋老夫人甩开她的手,压着嗓子怒骂:“那是你自找的!”
太皇太后看着她不说话,嘴角含着笑意,眼神却相当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