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还未到,天上却忽然一声惊雷打破了这不平静的夜。
外面狂风不止,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便哗啦啦落下,不稍片刻,便将这大地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个遍。
师卿卿抬眼透过破败地窗外往外扫了好几眼,皱了皱眉,神情有些不善。
距离她派人出去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可这两个时辰里,她派出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能回来。
此刻她身在一间破庙里,庙里虽生着火,但仍驱不散身上的寒意。
师卿卿压着眉心的不耐烦,将躺在一旁不知道死活地人一扫,暗自道:“再不醒,等会儿有什么危险,我一定丢下你就跑!”
她说到做到。
但这时,那沉睡不醒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所感应,忽然弓起身,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大口喘息着,手还不受控制在空中抓了一把什么。
师卿卿愣了一下,刚想将人叫醒,那人已经一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几乎是坐起来的一瞬间,他便张嘴吐了一口黑血——火光的照耀下,师卿卿看得一清二楚,他吐出来的一团黑血!
她有些不忍,张了张嘴:“你……”
但对方根本就顾不上搭话,吐血之后,闷闷地又咳了好几声,仿佛要将内脏之类的东西全咳出来似的。
更是咳着咳着又吐了好几口黑血,饶是师卿卿这种常年跟死人接触,必要的时候,还会亲自动手的人见了,也忍不住惊骇。
那一团一团的黑血好似对他曾经不顾阻拦做过的事情的证明一样,烙印在师卿卿心上,刻下一道不深不浅,但绝对抹不掉的印记。
师卿卿深吸一口气,艰难道:“你身上有没有带着什么药?”
她不是大夫,但也知道,颜回要是一直这样下,最后绝对会吐血而亡。
但后者并没有如她所愿那样点头,沉默许久后,重新躺在,听着外面的雨声,好半响才缓缓摇头。
师卿卿就听他说:“若是有药,此刻也不会变成这样。”
话音落下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颜回将盖在身上的衣裳扯了扯,闭着眼道:“打死我也想不到,死后还要你给我送终。早知如此,我肯定在离开时,就一头撞死自己。”
他说话时有气无力,但还是将师卿卿气得要死。
她拔了一下火,让柴燃得更猛些,嘴里冷笑道:“若不是受人之托,你当我愿意?你放心,等你死了,我绝对将你随便扔一处,连草席都不给你裹!”
颜回似乎笑了一声,很轻,一瞬间还以为是错觉。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颜回又道:“等你这次回去,云司离可能就要与你完婚了。”
换做以前,听见这话的师卿卿必然会暗自高兴,背着人的时候,说不定还会美滋滋一番。
可如今再听这话,她忽然觉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沉默许久之后,她才转向颜回,认真问了同当初云间月问过的话:“值吗?”
颜回闭着眼,声音很闷:“做都做了,哪有什么值不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