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亮,云间月辞别宋老夫人他们,便暗中回了京城。
宋老夫人一行人,继续南下往扬州去了。
宋府那边必然有容玦的人盯着,别院是他自己的地方,只怕她前脚刚刚跨进去,后脚容玦就会知道了。
但她还是明目张胆地去了别院,因为入京前,她刚刚得到消息——容玦不在京城。
“太皇太后似是按捺不住了,”暗卫跪在云间月跟前,同她说着早朝的事,“怕夜长梦多,利用宗亲越过内阁,直接将重查齐王的旧案递到了皇上跟前。”
云间月没问云司离看到折子时,是什么反应,但她能猜到。
云司离不是贪恋权位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接下皇位,但当时一片混乱,他身为太子,有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后来因为颜回的事,他越发没了做皇帝的耐性。
以往做什么总是同大臣们商量着来,最近却变得独断专权。
他不想要皇位,太皇太后想借宗亲的手,彻查当年齐王的事,他也不会为了给先帝捂住最后那一点面子,将这件事遮掩起来,他会顺着太皇太后的想法,将这件事查到!
必要的话,他很有可能还会帮太皇太后认回容玦。
可惜,容玦好像并不想按他们计划进行。
陪着他们闹了这么多年,他累了,眼下只想掀棋盘!
云间月坐在铺了猩猩红软垫的梨木镌花椅上,端着茶盏,拿杯盖拨了拨水面的茶叶,道:“既然要查,就查得彻底一些,武帝、陈皇后、齐王、先帝、还有梁侯,都一并查了吧!”
眼下可不止是容玦要掀棋盘,她也要掀棋盘。
这皇室乱了这么多年,总该正回来的。
但云间月和容玦想的是,与其理清这乱局,还不如趁早让这大梁的江山,改名换姓。
她吩咐暗卫,道:“当初云夜阑造反,没能掀起水花。如今汝王造反,咱们不仅要掀起水花,还让这乱流淹了这京城!你去同皇兄说,过几日太皇太后寿辰,南楚使节正好抵达,让汝王定王一道入京祝寿。”
汝王造反,需要一个光明正大入京的理由。
既然如此,云间月就给他这个理由!
暗卫退下没一会儿,别院的管家带着一个人来了。
那人模样不过四十来岁,穿一身深紫长衣,衣裳有些旧,但胜在洗得干净。
她未着妆容,素面朝天,但人很精神,进了屋,没着急坐,先看了云间月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遥遥对上,她就笑了:“我当时是谁要见老妇,原是镇国长公主。”
云间月不知道宗亲,可宗亲们知道云间月。
毕竟这几年她做的事情,不可谓不名动京城。
“陈妃娘娘客气。”云间月稳坐主位不动,只是叫人给她上了茶。
陈妃嗤笑一声,神情里满是讽刺。
她将这别院一扫,眼底恨意一闪而过,随即又若无其事道:“老妇早不是什么陈妃,这一声娘娘老妇可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