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云间月养尊处优,早年练鞭子时,留在掌心的茧也被岁月磨平,徒留一掌心的柔软。
她比齐华兰大不了多少岁,但当她的手落在齐华兰头上时,却莫名让她有种自己正被长辈抱在怀中,疼爱的错觉。
齐华兰抬头,对上云间月的视线,好似看见了缓缓升起的晨曦,有光却不灼人,温柔得叫人忍不住跟着陷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齐华兰好似真的要沉溺进去了。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片刻后,那些茫然无措顷刻消失,好似昙花一现。
她推开云间月的手,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女皇陛下不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本宫作为北齐的长公主,孰轻孰重分得清。”
云间月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着看了齐华兰一眼,随即将手收回衣袖里,道:“长公主自然是有分寸的,不像朕,一想到谁要对朕的孩子下手,就失了所有分寸。”
齐华兰偏过头,与云间月对视。
东梁的女皇陛下在说这样的话时,嘴边依旧挂着蛊惑人心的微笑,眼底的光芒好似黑暗里唯一的明灯,总引着人跟着她的思路走。
齐华兰好歹也是个从泥潭里爬起来的长公主,还在北齐的朝政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自然不会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云间月走了。
也知道这人就算当面与你谈笑风生,而当她背过身时,琢磨的却是怎么捅对方一刀,让自己捡到更多的便宜。
是以,现在云间月所说的每一句话,齐华兰是一个字都不肯相信的。
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同这人说的,站起身道:“时候不早,陛下既然忧心两位小殿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云间月自然听得出来。
但她此番来长公主府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说下反而会引来怀疑,所以也不多留,顺着齐华兰的话,告辞离去。
齐华兰并未亲自相送,只让管家负责把人送出去。
等人彻底离开了,齐华兰才如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颓废地跌坐回椅上。
下人见她神色不振,连忙上得前来,轻轻替她揉着眉心:“主儿,您是担心小殿下吗?”
齐华兰身边能用的人不多,除去杜秋水外,就剩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丫头,这丫头还是当初皇后死时,留给她的人。
跟了她这么多年,甚至还提醒过她小心杜秋水。
可惜,那时齐华兰见杜秋水实在可怜,一直没相信她的话。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同旁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夜已经深了,齐华兰却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透过门扉,望着外面的夜色,轻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方才她虽然没有全然照着云间月的思路走,但那些话,她还是听进去了,在脑中留下了一点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