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回儿,还是问道:“那阿遇,你想当皇帝吗?抛去所谓的责任,你还想不想做皇帝?”
容遇垂着眼,仔细想了想,忽然道:“大约是想的。”
他转头看着云思回,笑道:“很意外吧?”
云思回点点头:“我以为你会说不想的。”
毕竟容遇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再说他不想做这个皇帝一样。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跟随母亲去北齐出使的事吗?”容遇忽然问道。
云思回沉默了一会儿,轻轻一点头,道:“记得。”
“当时齐国的情况和东梁的情况不同,但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妙。”容遇道,“所有人都为着那个所谓帝王之位,拼尽了所有,好似这样才能彰显身份一样。可是却从没人在乎,这其中究竟死了多少人。”
云思回没出声,平静地听她说道:“所以我想做皇帝,母亲大约也是看出了我的想法,才将我当储君培养,后来理所当然地封我为太子。”
如果不是当时云思回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一滩烂泥,说不定云间月至今还没拿定主意,究竟是要容遇做这太子,还是要云思回做这太子。
容遇又道:“天下四分,边关时常有战事,各国文字语言也不统一,受苦的始终是那些无辜的人,所以我想啊,若是我做了皇帝,会不会有朝一日,将一统天下?”
云思回咽了咽口水:“阿遇,你可真敢说。”
“没什么敢不敢的,”容遇笑了笑,抬手在她脑门轻轻一弹,道,“但我就是这般想的。你方才不是问我本心是什么,可能这就是我的本心——野心。”
云思回揉揉额头,冲他拜了拜:“告辞,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帮不了你!”
容遇便笑了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天来,他头一次露出这般释怀的笑。
笑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她怎么样?”
这个“她”自然是指燕归辞。
云思回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来燕归辞离开时,好像也没说不让她把她的消息透露给容遇。
她想了想,还是道:“除了伤得有点重,要受一段苦以外,其他的都还挺好。身边虽然跟着三个忠心的人,可往后在北齐,她怕是要受罪了。”
毕竟,破旧立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容遇点点头,起身道:“走吧,该回宫了。”
云思回跟着他站起身,两人踩着落日的余晖,回了皇宫。
两日之后,女帝云间月颁布圣旨,宣告退位,太子容遇登基,迁居乾清宫,女帝则与凤君迁居行宫,册封小公主为定国长公主,迁居长公主府。
提拔礼部尚书钟衍为内阁首辅,刑部尚书柳同舟为内阁次辅,一同统领内阁,权利仅次于皇帝。
登基大典声势浩大,百官齐聚乾清宫,看着他们年轻的帝王身穿玄黑龙纹锦袍,头戴十二冕旒,在定国长公主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登上皇位,然后颁布第一道圣旨——大赦天下。
同月,东梁第一女将军宋虞同方阙订亲,于年底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