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冥殃给容鸢喂了药,将她缓缓扶着躺下。
泠仄言有话和他说,给了他一个眼色,两人将泠子瞻留在屋内,起身去了走廊。
他们刚走,容鸢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显示的是苏墨。
泠子瞻盯着闪烁的屏幕发呆,缓缓伸手,按了接听键。
“阿鸢,你看到他了吗?”
苏墨的眼睑处挂着重重的黑眼圈,一只手揉着脑袋,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听到那边没说话,她的嘴角扯了扯,“我真是个失败的妈妈,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除了知道他的出生日期,我对他一无所知,如果不是你发来了这张照片,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他的生日在三月三,虽然我差点儿因为他的到来而死去,但我总觉得,三月三是所有日期里最美好的一天,因为上天在这天里,赐予了我一颗糖。”
“嘭!”
手机从泠子瞻的手心滑落,他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是一片湿 润。
苏墨听到那边没说话,眉心拧紧,有气无力的倒在沙发上,“阿鸢,你没事吧?”
泠子瞻回过神,低头捡起手机,果断挂掉电话。
他拿过一旁的纸和笔,将这个电话号码,小心翼翼的抄下,并且塞进了自己衬衣的夹层里,仿佛在保护一件宝贝。
而门外,泠仄言的眉头拧得死死的,“子瞻对容鸢的态度不一般,我希望容鸢能帮他走出心理障碍。”
殷冥殃没说话,兄弟几个中,只有泠仄言有孩子,子瞻自然获得了所有人的怜惜和宠爱。
但是因为自闭的性格,没有人能完全走进子瞻的内心,泠仄言找容鸢帮忙,也是因为子瞻的态度。
“冥殃,容鸢暂时不能离开江城。”
他知道两人正在处理离婚的事情,他现在这么说,只是希望殷冥殃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至少不要让容鸢灰心离开江城。
殷冥殃淡淡垂头,手肘靠着扶梯,指尖淡淡的耷拉着,“需要多久?”
泠仄言头疼的揉着太阳穴,语气失落,“我不知道。”
“半年,为了子瞻,我可以把离婚的日期延缓半年。”
殷冥殃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就连眼底都是平静的。
泠仄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想通了,很想跟她划清界限,人性是自私的,子瞻是我的儿子,也是我这辈子唯一觉得遗憾的事情,冥殃,我很抱歉。”
殷冥殃垂下眼睛,“仄言,我这也是重新给我和她一个机会。”
半年,是破镜重圆还是分崩离析,这是他能给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两人回到房间,发现泠子瞻依旧坐在床边。
泠仄言刚想喊他的名字,就看到孩子抬起头。
这是第一次,他在孩子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光亮,像是清晨折射在露珠上的第一道光。
泠仄言莫名的有些酸楚,走过去,淡淡揉着他的脑袋,“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泠子瞻没应,郑重的握住容鸢,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殷冥殃,“殷叔叔......要对她好。”
这是第一次,泠子瞻喊他殷叔叔。
殷冥殃的胸口像是被谁射了一箭,突然十分羡慕泠仄言,羡慕他有孩子。
那一声童音,让他的所有锋芒,全都化成了绕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