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时倾没说话,抿紧唇,安静的盯着自己的腿。
这么多年,他不被这个父亲影响是不可能的,那恨意也快把他淹没了。
虽然堂兄对他很好,为他遍寻医生,仄言哥也一直都在努力。
可就像爸爸说的,既然堂哥已经具备了和穆家叫板的能力,为何一直没有动静呢?
他的妈妈变成疯子,自己也变成残疾,这样悲惨的事情,在殷家其他人的心里,似乎就如过眼云烟,没人记住。
他如何能甘心......
如今老夫人已经去世,殷家的家产若是落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可怜。
殷时倾缓缓伸手,在自己的膝盖上揉着。
依旧没有任何知觉,恨意瞬间就爆发了。
“爸,你想怎么做?”
殷舟眼里的恨意更甚,重重的喘了几口气。
“你爷爷还在的时候,就一直偏袒殷冥殃,对于你这个孙子,除了例行问一问,其他时间完全任由你自生自灭,时倾,我们若是不去争取,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完后,想到颜沫的事情,他的脸上又划过一抹不甘。
“偏袒殷冥殃一家也就算了,如今一个外人都可以捏着殷家的权势,跑到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他的话似乎戳到了殷时倾的痛楚,他自问这些年对奶奶并不差,可奶奶临走时,居然没有一句话留给他。
仅有的两句,全都是留给堂兄的。
殷时倾以前从来不嫉妒这个堂哥拥有的一切,他始终像太阳那么耀眼。
而自己呢,像是淤泥里的蛆虫,哪怕拼尽全力,都够不到太阳的一丝光辉。
可凭什么啊,他们不都是殷家人么?
当初若不是堂兄,他也不会失去这双腿,也不会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人......
殷时倾的手捏得很紧,牙齿也紧咬着,脸上已经有些狰狞。
那些一直隐忍着的不甘和恨意,像是突然找到了口子,一股脑的倾泻出来。
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就变了,变得阴森。
他抿着唇,扭头安静的看着外面,“爸,我会想办法的。”
殷舟欣慰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怕你被殷冥殃的施舍所收买,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愧疚,时倾,你要记住,穆家对不起我们,殷家也对不起我们,你堂哥但凡有一丝的在意你,就不会娶一个被穆家抛弃的女人,还因为这个女人,搞得殷家不得安宁,他对你和颜悦色,不过因为你是一个残废,对他构不成威胁。”
殷时倾脸上的阴森更甚,拳头捏得死死的。
等平息了一会儿,他才摆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殷舟点头,满意的离开。
殷时倾的胸口疼得不行,父亲的话就像是一个耳光,终于把他扇醒了。
这个堂哥若是真的在意他,就不会和穆家相安无事,不会娶容鸢。
是堂哥先对不起他的。
殷时倾的脸上划过一抹冷笑。
而老夫人的墓碑前,此时并没有站着多少人。
天气意外的好,殷月和颜沫哭了一会儿,大家也就稀稀拉拉的离开了。
上一次老爷子下葬时,是雨天。
殷冥殃大概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眉眼冷了下去。
他扫了一眼人群,并没有看见殷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