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人还没到阶梯教室,就快被来自各方迸射的眼刀凌迟了。
各种议论、声讨,毫无避忌的钻进她耳朵里。
【看,就是她!模拟法庭被驳回几次,就舔着大脸要求换法官,以为地球得围着她转,太不要脸!】
【还不是看准郑言为人正直,人家珍惜羽毛,她就借机为所欲为。简直就是恶心!】
【自己先装可怜求同情,等人家好心帮了她,再反咬一口。就这不要脸程度,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看她长得清清纯纯的,原来是个蛇蝎美人!当初我是瞎了眼才会选这种人当校花!心机女!绿茶婊!】
【说她绿茶婊都是侮辱了绿茶婊这个词儿,她都婊出新高度了!】
听着这些议论,曾柔扯了下唇,无动于衷往前走。
她长得清纯好看怪她喽?那是我们家涂涂写出来的!
还绿茶婊?怎么想的?
她是抢人男朋友了?还是养备胎了?
不就是弄走个郑言吗,他自己都还没说什么呢!都跟着瞎bb个什么劲?
一个个跑这儿刷存在感来了!
越临近阶梯教室,指指点点议论的人越多,曾柔心理强大,没把这些人当一回事儿,可跟在她后面的伍佩仪小可爱可有点儿扛不住了。
虽然这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可那一个个凉嗖嗖的小眼刀飞过来,还是怪吓人的。
她咬着嘴唇,抱紧怀里的资料,低着头遮住眼底的怯意,加快脚步往前走。
曾柔踏进阶梯教室的时候,空气陡然静下来,气氛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的视线聚焦在门口,如聚光灯般打在曾柔身上。
没有人想到曾柔还敢来,在做出那样的壮举,在学校掀起轩然大波之后,居然还有胆量过来!她就不怕被沈儒风赶出教室吗?
她以为沈儒风同意撤换法官,就是支持她吗?哪里来的自信?
短暂的寂静后,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嘘……她过来了。】
【嘘什么嘘,她都好意思过来,还怕别人说嘛?】
【就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也不知道沈教授怎么想的,居然还同意她来上课!这种人就应该滚出政法大!】
【何止滚出政法大,就应该让她滚出司法界!这种人根本不配站在法庭上!】
【就是,这以后到庭上谁敢和她做对家啊,一个不高兴就设计陷害,简直就是流氓律师!】
【要我说不用咱们抵制,她也混不下去。你们想想她得罪的是谁?】
【可不,还是当着几大律师行主要合伙人的面儿,对郑言又是耍手段,又是出阴招的,这些人能容她吗?这会儿怕是早就上了几大律师行的黑名单。】
【哪还用几大律师行联手,就凭郑言在司法界的江湖地位,要封杀她太容易了!】
【她这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眼界、胸襟还曾家千金呢!我呸!】
【什么曾家千金?就是一个养女!已经扫地出门了!】
教室陷入从未有过的混乱,议论声不绝于耳。
内容大体分为两类,骂曾柔不在脸和预测她的悲惨结局。
按照大部分人的想法,沈儒风虽然应曾柔的要求换掉了郑言,但印象分在沈儒风这里肯定已经丢没了。
谁不知道沈儒风和郑言是多年同学兼老友,还有陪审团里那几位司法界的大佬,哪一个不是和郑言交情颇深?
曾柔敢在老虎嘴上拔牙,必然要承受相应的结果。
因此,没有人看好她的结局。
话题一打开,不可避免的牵扯出曾家,离家出走转眼就成了赶出家门,同样一件事情就这么被重新演绎出另一番景象。
曾晗芳的名字毫无意外的被提及,用来和曾柔作比较。
听着这些议论,曾晗芳直直的看向曾柔,脸上闪过阴鸷的笑容。
看吧,不用她动手,曾柔就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本就是个无脑的傻白甜,还整天在她面前叫嚣,自以为很厉害,四处挑衅,现在终于踢到铁板上了!
曾晗芳仿佛已经看到曾柔如丧家之犬一般悲惨的结局。
眸子里迸射出诡异的暗芒!
此时,曾柔也转眸看向曾晗芳,视线隔空相遇,曾柔淡淡一笑。
这些舆论里面怎么可能少得了曾晗芳的手笔,校网上那个“曾柔滚出政法大”的话题,恐怕就是她搞出来的。
难得有一次让自己彻底出丑的机会,她还不下足功夫,有风使劲力!
此刻,曾柔脸色冰冷,眸子里却带着几丝笑意,看起来讥讽至极。
曾晗芳的心头陡然一跳,直觉曾柔没这么容易对付,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她得罪的可是郑言啊!就算自己放过她,她也一样逃不过郑言的封杀。
她只不过是起了点儿推波助澜的作用。
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一会儿模拟法庭上的表现。
曾晗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向内拢了拢。
曾柔,一会儿看我在庭上怎么打败你!
知道现在的形势不好,徐凯锋很自觉的早早过来占位置,见曾柔她们到了,起岙站在阶梯走道上,向曾柔挥手示意。
曾柔扯了下唇,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坐下。
此时已经接近上课时间,沈儒风搀着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教授走进教室。
陪审团上几位大佬纷纷起身,颔首致意。
老教授摆摆手,示意他们都坐下。
教室里的注意力被这一幕转移,大家纷纷猜测老教授的身份。
沈儒风轻了轻喉咙,敏锐的视线扫视着下面。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我来介绍今天模拟法庭的法官,常青河教授,我的恩师。”
教室里层层叠叠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天啊!常青河教授,司法界泰斗,沈教授竟然连他老人家都请来了!”
“难怪刚刚几大律师行的大佬集体起立呢!”
“郑言可是常青河教授的得意门生,你说他会不会帮自己的徒弟报仇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觉得现在看戏倒是其次,如果能在这次的模拟法庭上得常青河的青眼,那今后在司法界就前途无量了!”
“对!对!对!我得再看看我的辩护词。”
……
模拟法庭再次开庭。
因为常青河坐阵的原因,今天的庭审格外激烈,控辩双方各不相让,始终处于胶着状态。每个人都想在常青河面前争取到最好的表现,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
此时,曾柔看到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脸上戴着黑色口罩不动声色从侧门蹭进教室。
郑言!
曾柔勾勾唇,侧过头压低声间对旁边的伍佩仪道:“一会儿你来做首席,还按照原先的策略死咬住受害人可能在生这个论点,做无罪辩护。”
伍佩仪愣了下,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她们两个人这组一直由曾柔做首席律师,在庭上作为主要发言人,现在突然进行调整,老实说伍佩仪心里没底,可她想以曾柔现在的情况,在庭上肯定要被针对,这个时候她必须顶住压力顶上。
曾柔倒不是这么打算的,她是因为看到郑言悄悄混进教室,才临时有了这个决定。
带伍佩仪进法援署是她一直就想好的,当然就凭u盘里的东西,只要她提出来郑言肯定会答应,但如果伍佩仪有机会争取表现,就更加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孽缘,这一次曾柔的对手又是曾晗芳。
伍佩仪按照她们最初制定的策略,传召了法医官和专家证人,以证明凶案现场出现的大量血迹不足以断定受害人的死亡。
而曾晗芳在这个过程中不断以各种理由提出反对,一次又一次的打乱伍佩仪的节奏,她的目的只有一个:逼曾柔出手。
伍佩仪的提问再次被打断,她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的站在辩护席上,想不起已经设计好的问题。
曾柔不得不站起身,继续辩方的提问。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引导证人做供。”
……
“objection!辩方律师的问题与案情无关。”
……
“反对!”
曾晗芳第三次打断曾柔的提问。
“你又反对什么?”曾柔蹙着眉,整个人有点儿燥。
曾晗芳勾了下唇,她就是要曾柔动怒,将曾柔本就不好的法庭形象再一次加深。
如果曾柔忍不住向常青河开火,那就更好了。
得罪了司法界泰斗,曾柔这辈子就别想在司法界立足了。到时就算曾学礼想帮她,恐怕都无能为力了。
“反对辩方做出没有事实依据的猜测。”曾晗芳的反对理由随手捻来,为了今天这一庭,她可是做好了充分准备。
曾柔脸色冷凝,“法官大人,我可不可以上前单独讲几句?”
瞬间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曾柔身上,又来了,果然是世纪作女,在常青河的法庭上她竟然也敢出妖蛾子!
她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几乎所有人都预见到了曾柔的结局,那一定会很悲惨!
曾柔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既然做模拟法庭,就要做得和真的一样,难道以后上到法庭,这么被控方压着打,她都不出声嘛?反正她依足了司法程序,管他常青河,常绿河,该怎么辩护她就怎么辩护,还能因为法官厉害就直接认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