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淡然的看着刘义,听到他的话后展颜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在诈你们。”
刘义心头一松,随即扯了下唇,“曾律师果然令人大开眼界。”
“承让。”
他让了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刘义自己也说不清,总之,还是那句话,如果可能,他不愿与她为敌。
对曾柔,他的感情很复杂,既忌惮又欣赏。还没有哪个女人象她这样让他猜不透,既使到现在他也不敢说看清了她的底牌,因为她的牌就最后一刻也是扣着的。
她说是在诈他们,可真是这样吗?
细想之下,刘义的心中依然存疑,只能说,他希望如此。
从法援署出来,张斌可靠着车门手护着打火机低头点烟,看到刘义出来,将烟从嘴唇边移开,迎了过去。
“刘哥……”
话还未完全出口,已经被刘义一脚踹倒在地。
“我和你说过多少遍,女人的事儿适可而止,连自己家后院都稳不住,你出去玩什么女人?”
张斌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我告诉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想着在背后找她们麻烦,听到了吗?”
张斌眉头拧成了麻花,拳头攥得紧紧的。
刘义又是一脚,“我问你,听到了吗?”
张斌咬着牙,嗡声嗡气道:“知道了!”
曾柔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这一幕,眯了眯眼睛,旋即微微勾起唇。
康景秋拿着咖啡过来找她,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皱起,“这怎么才出大门就打起来了?这刘义不是张斌的代表律师吗?”
代表律师打自己的当事人,真是闻所未闻。
曾柔从康景秋手里拿过一杯咖啡抿了一口道:“你就全当是他们演给咱们看的,捧个场就是了。”
康景秋更不明白了。
“做个咱们看的,为什么做个咱们看?”
“谁知道呢!”曾柔扫了眼窗外已经散场的闹剧,转过身伸了伸腰,“案子完了,我要好好整理文件啦!”
康景秋也转过身,“我帮你!”
“不用,你忙你的去吧!”曾柔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我有这个就够了。”
“你还是让我留下来帮你吧!这个案子全程都是你在帮我,再不帮你做点儿事,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曾柔的左手按在她的右肩上,声音微沉,“你不是没用,是善良。可是这个世界恶人、坏人太多,所以需要我这样的恶人来磨他们。”
康景秋抿了抿唇,眼神里带着几分闪烁,“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我有时也会妒嫉你。我常想,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就好啦!”
曾柔脸上浅含温和的笑意,“我也没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有时也会妒嫉你,我也会希望自己象你一样简单的生活。”
“不是的……”康景秋嘴唇嗫嚅,还想要说什么。
曾柔拍拍她的肩,“好啦,你确定要和我继续这样互相吹捧下去吗?”
两个人相视而笑,开始互相配合着整理资料。
……
法援署对面某处高楼办公室里,一套真皮沙发摆在落地窗的位置,韩域坐在那里,一身冷贵,高大挺拔的身影被落日余辉打的半明半暗。
俊逸不凡的脸沉稳又冷漠,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样子,却给人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
他抬眸看着走进来的程坤,淡淡的开声,“刘义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义最近和张斌走得很近,今天下午他和张斌一起去了法援署,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从里面出来后,刘义把张斌打了一顿。”
韩域狭长的墨眉动了动,“就在法援署门口。”
“是。”不得不说程坤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挺奇怪,再三确认过,“说是,刘义从法援署一出来就把张斌踹倒在地上。我们的人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样子是动怒了,下手挺重。”
韩域走到窗边,望着法援署的方向,一只手搭着窗檐,修长的指尖像弹钢琴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目光微敛,“多找几个人跟紧刘义,还有那个张斌,也别放过。”
他是承诺曾柔不查和她有关的事情,但不代表他就不查刘义,象这样的危险分子,他绝不允许他有机会靠近曾柔。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抹修长笔挺的身形走了进来。
听到韩域再三强调布置的任务,英挺的剑眉忍不住动了动。
径自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文件袋人扔到了他旁边的矮几上。
“你要的东西。”双腿交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向程坤挥挥手,“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你们老大说。”
程坤未动,视线询问的看向韩域,见韩域动了动手指示意他出去,才欠了欠身,退出房间。
江奕舔了舔后牙床,“啧”了声,“他的工资好象也是在棱锐支吧?”
当他这个ceo透明,扣工资!
韩域掀了掀眼帘,“他和程乾在棱锐占股。”
江奕,“……”
你们都占股,你们都是老板,就我一个金领打工仔行了吧?
韩域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看了眼,重新放回桌上,“什么事?”
江奕回过神,瞟了眼桌上的文件,“你该不会忘了和九爷的协议吧?”
突然这么大举的查京州地下势力,这是要向九爷直接开战吗?虽然棱税集团是跺跺脚国际金融都跟着颤三颤的存在,可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些年他们与九爷所管辖地下集团一直各行其路,相安无事。现在这是要为了那个“妲己”打破京州这么多年的平衡了?
“前提是他别惹到我的人!”韩域端起茶杯,徐徐往茶杯里吹了口气。
这我的人说的是谁,不用问也知道啊!
刘义是九爷的人,曾柔在查刘义。那天在名人会所,就吃饭那么一会儿功夫,曾柔跑出去在刘义的包间门口偷听,这些事儿后来调监控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虽然有郑言解围,但以刘义多疑的性格,这件事肯定不会就此结束。
现在韩域摆明要帮曾柔撑腰,其实这也没什么,自己的女人嘛!
可看韩域这意思,可不是只针对刘义一个人,九爷在京州的势力都在韩域的考虑范围之内。
京州的格局因此发生变动,到时形势会混乱成什么样子,江奕都不愿去设想。
总之,说曾柔是祸国的妲己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韩域放下茶杯,手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矮几上的文件,“动或不动,还要看小姑娘的意思。”
他不清楚曾柔查到刘义多少事,如果只是处理掉手上的离婚案当然好,万一因此牵出地下集团大宗的交易,他得为她提前做好准备。
江奕嘴角抽了抽,好半晌才嗤笑一声,“你对她倒是情深意重。”
“你有意见?”
江奕一张俊美的脸抽了又抽,抖了又抖,唇瓣嗫喏,“没有。”
韩域径自站起身,朝着对面的江奕看了一眼,淡淡开口:“非常好!那么没有其他事……就再见了!”
江奕撂下翘着的二郎腿,身体前倾,对着走到办公室中央的背影道:“你干嘛去?”
“接她下班。”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五点半了。”
江奕嘴角又忍不住动了动,“君睿的事情呢?你有什么打算?他那边的团队还一直在等咱们的消息呢!”
“你们自己决定!”
江奕,“你就甩手不管了?!!!”
“嗡嗡——”
韩域刚想说两句,但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虽然依然没什么表现,可江奕就是觉得那双墨眸里多了几分阴沉。
跟着就听到韩域淡漠地道:“通知各部门半小时后会议室开会,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助选方案。”
江奕,??!!
“你又不接人下班啦?”
话落,他感觉韩域的眼刀凌厉的飞了过来,脊背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奕撇撇嘴,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不就是被人放飞机了嘛,你不用抓我们一起陪你加班吧?”
“从现在起,停止你的全部休假,直到君睿当选为止。”
“!!……那他要万一失败怎么办?”
“那就等四年。”
“!!!!!”
……
曾柔给韩域发完信息,收拾东西从法援署出来,抄近路去半闲咖啡馆。
她想去看看涂涂,虽然她很可能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但她不仅长着和涂涂有90%相似,还开了一间涂涂梦想中的咖啡馆,曾柔觉得至少这个人是涂涂在这个世界对她自己的投射。
穿过横巷,曾柔隐隐听到身后有沙沙的脚步声,她戒备的转入另一条街,透过路边商铺的玻璃悄悄观察着身后的情况。走到路口的报刊亭,曾柔停了下来,貌似漫不经心的看着橱窗里最近出刊的时尚杂志,眼睛一直瞄着玻璃上一个躲在转角的小小黑影,然后在对方有所放松的时候,突然穿过马路,转进一条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