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完,赵嬷嬷就从门口走了进来,朗声道:“启禀福晋,尤格格就在外边,说是来给福晋请安。”
武格格霎时哑了火,耿格格忍不住笑出了声。
武格格敢怒不敢言地偷偷瞪她一眼。
福晋对下面的动静置若罔闻,只朝赵嬷嬷道:“让她进来吧,正好这后院好几个人都在,也好叫她认认人。”
厅外的正是尤绾,她听见里面的声音,便由清梅扶着,踩着花盆底,掀开门口的珠帘走了进去。
正厅里的人瞬间齐齐向她投来目光灼灼的视线。
隐约间听到低低的抽气声。
尤绾面色如常,低眉敛目小步走到福晋面前,大大方方行万福礼:“奴才尤氏给福晋请安,福晋万福金安。”
随着她动作,额边步摇微微晃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福晋不着声色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看见尤绾发髻上的漂亮首饰,眼里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快起来吧,真真是主子爷中意的人,这张脸把她们全都比下去了。你这一走进来,屋子里都亮堂了。”
尤绾一听,连忙作羞涩状低头:“福晋过誉了,奴才蒲柳之资,不敢与各位姐姐们相较。”
“你倒是个害羞的,不必自谦。”福晋朝她点点头,“去坐着吧,见见其他人。”
尤绾福身谢过,坐在最下首。
她旁边的女子立即朝她招手,尤绾望过去,只见这人笑意盈盈,声音爽朗,让人见之可亲:“我是白梅阁的耿格格,就离你的芙蓉院不远,你可以常来找我玩。”
耿格格抬手往另一边一指:“这位是钮祜禄格格,那位眼睛正抽筋的是武格格,你认下人。”
尤绾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首先看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乾隆帝生母,未来的孝圣宪皇后。这位钮祜禄格格容貌清秀,只一双眼睛内敛平静,让人影响深刻。
不像旁边的武格格,脸上藏不住事,看到她之后眼睛都要喷火了,被耿格格点破之后,还恼羞成怒地剜她一眼。
尤绾就当没看见,朝钮祜禄格格点头示意,对方微笑回应,态度很是温和。
“好了,这新人也来了,你们也都见过了。以后要和睦相处,不要生事。”福晋淡淡敲打道,瞥了武格格一眼,这人立即熄火了,蔫蔫地低头。
福晋收回目光,道:“你们都知道主子爷刚从塞外回来,猎了许多好皮子,等会我让人送到你们房里去。另外爷还给几位小阿哥带了礼物,回头也一并送去。”
耿格格和钮祜禄格格一听,立即站起来谢恩。
福晋摆摆手,又看向武格格:“至于三阿哥那份,就由你送去东院。听说最近你和东院走得近,李氏禁足烦闷,你陪她说说话吧。”
这样的安排不由得让耿格格微微皱眉,看了尤绾一眼。
尤绾就像是没听懂,只低头喝茶。
从正院出来,耿格格陪尤绾走了半路,临到分别的时候,拉着尤绾道:“今儿你没见到宋格格和李侧福晋。宋格格深居简出,向来不和我们打交道,李侧福晋……”
看她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尤绾接过话头:“早听闻李侧福晋颇受宠幸,膝下又有两位阿哥和大格格,我只有敬着的份儿,日后再见也是一样的,不急这一时。”
耿格格看她笑得云淡风轻,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以后你就知道了,多长点心眼,及早为自己谋划谋划。”
尤绾乖巧点头,目送着耿格格进了白梅阁。
一旁的清梅靠上来,馋着尤绾往芙蓉院的方向走,问道:“格格,耿格格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在提点你,向你示好吗?”
尤绾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那格格要相信她吗?咱们初来乍到,可不能轻易信任别人。”
尤绾轻点她的额头:“你倒是警惕。不过耿格格这几句话确实是为我着想,不是恶意。”
“她为什么向格格示好啊?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清梅一脸严肃警醒。
尤绾笑了一声:“你不知道,这世上啊,有一种人,叫做颜狗。”
“格格说笑了,人怎么可能是狗呢?”清梅不信。
尤绾忽地停下脚步,侧过来朝着清梅粲然一笑,眼波流转风情万种,娇艳可人的美人面比道路两旁的鲜花还要夺目。
清梅突然有种脸红的冲动,磕磕绊绊道:“格格你笑什么?”
尤绾缓缓靠近她,眼里带着狡黠,红唇微张:“你这样的,就是颜狗。刚才那个是,前院那位,也是。”
清梅脸颊发烫地看着尤绾,眼睛亮晶晶的,她好像忽然明白,格格为何会被四爷纳进后院了。
这么一想,四爷和她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差不多嘛,在格格眼里都是狗,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
四爷从宫里出来,想到刚才朝堂上商讨的山东饥民一事,心里很不舒服。
山东、河间饥民流入京城,朝廷才得了山东受灾的消息。当地官员只知道瞒着掩着,天灾固然可怕,但为官者尸位素餐贪污受贿更为可恶。
朝廷赈灾济粮,蠲免税收,百姓无粮可收,无地可种,受苦受累还是他们。
四爷揣着一肚子气回府,在书房写了十张大字,才平静下来,抬手把苏培盛叫来。
“今日府里可有什么事?”
苏培盛恭敬答道:“回爷的话,一切如常。早间几位格格一起去给福晋请安,闲话之后便离开了。”
“芙蓉院的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