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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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走后,皇帝才笑对容妃道:怎么了?傅恒这可是要去你的家了,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朕,朕吩咐他。容妃道:谢皇上,但您明知道纳兰夫人……怎么还做这样的安排?说着走上前去。皇帝拉着她手,道:依你说,朝务就不管了?容妃道:您可以派别人嘛!皇帝摇头道:别人都不行,那里还是傅恒去妥当。容妃一笑,抚在他肩上,道:皇上,臣妾可不是干政,我是为了纳兰夫人,我和她在路上说得十分投契。

皇帝道:傅恒都没说什么。容妃道:傅恒大人当然明白您的心思,他是最好的人选,他能说什么?纳兰夫人也不能说什么。皇帝道:那你的意思,是朕不近人情?容妃不答,走出殿外去,皇帝生起气来。一下子,她又回来了,对皇帝道:臣妾去叫李玉传膳,沉壁陪您午饭好不好?皇帝拿手点了点她,意思是她故意捉弄自己,容妃一笑便了。

第二日,璎珞在家里最后打点去南苑的准备,一直是海氏张罗,她不过是过个眼点个头。小全子送上一封信来,道:主子,这是陆师傅拿来的。璎珞心里有数,海氏在一旁道:你去歇息吧,如要问你,我叫小全子去告诉你。璎珞于是和珍珠回了自己的卧房,展开信来,看完又折起。珍珠问:容妃娘娘说什么?璎珞道:她说大人去准噶尔的事她劝了皇上,但皇上心意已决,无可更改。

珍珠道:她真是一个好人,主子您都没说什么。璎珞一笑,叫珍珠去把信收了。珍珠道:主子,您真的就由大人走了?璎珞道:珍珠,就算这次不走,还会有下次,傅恒是不能老待在家里的,这不是现在才这样。珍珠道:那您不怪皇上?璎珞摇了摇头,道:朝务和家事要分开,怎能为了我们母子耽误朝廷的大事。你再去看看海姐姐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珍珠走后,璎珞叹了口气,想起傅恒这几天情绪都不高,知道他还是担心自己,这一出门,真地不知什么时候能回转,自己也无可宽慰他。正想着,珍珠又进来了,道:大人回来了。话音刚落,傅恒已经进来了。这还未到中午,璎珞站起来,诧异问道:怎么这样早?傅恒一笑,坐了下来。璎珞于是示意珍珠出去。傅恒才道:没什么事,明天要出发了,今儿早点回来。

璎珞道:皇上能放了你?傅恒吁了口气,道:他叫我回来的。璎珞摇了摇头,笑道:这定是容妃。傅恒诧异道:容妃?璎珞于是把她给自己送信的事说了。傅恒也摇了摇头,道:她是好意,但这是公务,而且她为我们说话不合适。璎珞道:不管怎么说,皇上今日早放了你,总是她的功劳。少爷,你想做什么?傅恒道:不做什么,就在家里陪你。你做什么,我就跟着你。璎珞于是开心地一笑。

夫妇二人歇午觉起来,璎珞给傅恒过目了府里要采办的字画的明细,傅恒扫了一眼,见大件都是他和璎珞讨论过的,便道:你做主吧。然后璎珞又说要去看看吴敏和陆师傅那边都进行得如何,傅恒便说跟着她。她于是瞅着他笑,傅恒知道她在笑自己那天晚上介意皇帝的话,于是也勉强一笑。

璎珞见他情绪不好,便不言语,走路时一直拉着他的手。后花园里在起两层高的戏楼,刚不过打好了地基。因宫里的戏楼是三层,所以玉京园的不能逾制,只起两层。傅恒之前看过吴敏送来的图纸,以前和他在理藩院见过几面,却是第一次和他近距离说话,见他四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扁脸小眼睛,看上去十分沉静。

吴敏向他行礼,他微笑道:吴大人,你的图纸我和皇上都觉得好,皇上一直夸你能干,就是你圆明园和这里的两边跑,辛苦你了。吴敏忙道:多谢傅恒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免了下官理藩院的差,这算不了什么。大人如此忙碌,却还记着下官的事,下官感激不尽,只能尽力办好差,以回报大人和夫人。

傅恒道:那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本想你熟悉理藩院事务也不便就撂手,不想这府里要开工,于是便把那一头全卸了。吴敏道:是,皇上体恤下官,知道下官喜欢做这个营生。璎珞笑道:你们不要老说皇上了,下次皇上来了,再叫他不迟。说着便拉傅恒去了。

两人到了漪竹院,走到院中,只见陆文洪带着另两个伴奏,在拉琴,两个小戏边唱边做,见他二人进来,想停下行礼,璎珞立刻笑着对他们摆了摆手,和傅恒站在一旁看。一个小戏将手抚在胸前,咿咿呀呀地唱道: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前程万里。

一个小戏便在一旁作劝酒抹泪状。

璎珞心想:可巧了,竟如此应景儿。拿眼去瞧傅恒,果然见他神色黯然。于是便拉了他出去。

两人穿堂过院,在府中走了一会儿,到了花荫堂。傅恒知道这是海氏的住处,只是门上的匾还没做好,用着原来的名字,踌躇不进。璎珞笑道:顾忌什么。不由分说,拉他而入。海氏正在和小福对衣样子,见二人进来,忙撂开手,上来招呼,让两人坐了。

璎珞道:那是给永琪的吧?海氏点头。两人说话,傅恒才第一次打量这屋子,只见和普通庵堂摆设一样,只是所有的物器看上去都是陈年古董,色凝厚重,蕴藉典藏,绝非外面普通的庵堂用具可比,特别是案几上的那个石叟铜观音坐像,眉眼细致,雕刻得栩栩如生,目光慈祥,庄重娴雅,衣纹流畅古朴,一看便是上品,知道这是璎珞对她的心。

却听璎珞对他道:这些都是太后的赏赐,看标签,那观音是明代物。傅恒于是点了点头,知道太后是因为五阿哥。海氏也看出来傅恒情绪低落,便微笑着对他道:有我在,傅恒大人可以放心,绝不让璎珞出一点儿差错。傅恒微笑道:谢谢,有劳。璎珞笑道:你叫他傅恒便行了,客气什么?海氏道:我不习惯。

璎珞道:叫叫就习惯了。又对傅恒道:你要叫她姐姐。海氏忙摇手道:那绝对使不得,璎珞,你就饶了我吧。傅恒知道她是顾及先皇后,心中愈加难过,说了一声“璎珞”,然后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勉强。璎珞对他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又和海氏说了一阵,才和傅恒告辞出来。

回到二人屋里,璎珞便放了头发,垂在肩上,傅恒惊异地看着她,她在镜中对着傅恒一笑,道:从现在开始,今天我们就不出这屋了,你不是说陪着我?傅恒于是走到她身边,把她揽入自己怀里。两人待了一会儿,璎珞笑道:少爷,真看不出,你竟如此儿女情长。以前璎珞一个人在宫里,你还不是一走那么久,现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恒道:现在怎么一样。璎珞道:是不一样,但你更应该放心,肚子里的宝宝就等于是你在身边陪伴着我,等你离家,我晚上便教珍珠来陪我睡,我不会孤单的,而且你还可以给我写信,我相信你不用很久就会回来的。傅恒轻声道:嗯,我知道很多人会照顾你,但就是舍不得和你分开。璎珞道:璎珞也舍不得少爷啊,璎珞只是要少爷去做好自己的事。傅恒嗯了一声。璎珞又笑道:你想想,皇后姐姐若还在,见你这样,会怎么想?傅恒又嗯了一声。

璎珞站起身来,让傅恒坐在凳子上,然后坐在他腿上,去亲他。亲了一会儿,她觉得傅恒的唇炙热起来,便由他的吻重重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和脖子里……娇喘细细,两人都陷在一种忘我的情绪里。璎珞闭着眼睛笑,傅恒把她抱起来,紧紧贴在自己胸前,闭上了眼睛。两人又待了一会儿,傅恒才放开她。于是璎珞站起身来,去穿衣镜那里扣扣子,等她扣好了扣子,傅恒走上来,从后面圈住她,看镜子里她双颊晕红,如醉酒一般,眼里精光闪闪,自己的眼里也精光闪闪,两人心里都充塞了崭新的甜蜜力量。

晚饭的时候,珍珠和翠儿将盘碗杯盏摆满了炕桌,一切安置好,便出去带上了门。璎珞拿过酒壶来给傅恒倒了一小杯,又拿过茶壶来,给自己的小杯里倒上茶,傅恒一直看着她,见她杯中液体里作红色,便诧异地看着她,璎珞笑道:这是昆仑雪菊泡的,叶大夫教饮,今儿才到的。然后举杯对傅恒道:璎珞敬少爷。

傅恒一笑,拿起酒杯来和她碰了一下,两人都一饮而尽。璎珞道:有点儿苦。然后给傅恒夹菜,口中还不停地说着,“少爷,这个火腿炖肘子可香了”,“你尝尝这个新鲜的冬菇”,“这个香油蛋羹要趁热”……傅恒由她张罗着,默默地瞅着她笑,默默地吃饭。璎珞见他的眼神,不好意思起来。傅恒便道:我没事,你放心。璎珞于是笑问:我不放心什么?傅恒一笑,却不说话。璎珞也一笑,不再言语。

晚上,璎珞坐在床上,缝一件白色的小衣服。一阵清新的味道近前,是傅恒洗浴完了,坐到床边,看着她。她于是也笑看着他,傅恒拿过她的手,放进一样东西,她看那是一条幼细闪烁的金链子,下穿着一个扁扁的小椭圆形白瓷坠子,坠子上的图案是一朵朵红色的玫瑰花,坠子很薄,和金链子匹配,但做的十分精致,不觉惊奇,放了小衣服,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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