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钱二(1 / 2)

加入书签

永琪于是低声道:侍卫们就在这酒楼外面,不过是穿着便服,大人不用担心。但还是依言和两位格格一起上了二楼,免得他担干系。二楼有一间雅座里歌声响亮,关着门也听得很清楚。穆守泽要去喝管,永琪对他摇了摇头。进屋之后,穆守泽毕恭毕敬地介绍菜肴,张罗点菜,又略陪坐了一会儿,菜上来之前说自己还要办差,便走了。于是三人用饭。

用完饭出来,竟然在楼道里看见了乔装改扮的德胜,见他打扮成大户人家的小厮模样。德胜看见他,也吃了一惊。永琪将他叫过一边,他便低声告诉永琪说,容妃和皇帝在这里。李玉陪皇帝坐在一间雅座里,他陪着容妃在另一间。

永琪十分诧异,既然皇阿玛在这里,怎的未叫清场包楼,刚想去给皇帝请安,德胜忙摆摆手道:五阿哥,您和两位格格还是先回吧。皇上那里不让人打扰。永琪想了想,便说要见容妃,德胜无法阻拦,于是他带着两位格格去了容妃那间。只见容妃穿着民妇的衣服,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脸,正在品茶。容妃见了他三人微服出现,也十分吃惊,永琪便把自己来赏景用饭的事说了,两位格格向容妃问安。容妃便要德胜带两位格格再去要一间雅座。

三人走后,永琪问道:皇阿玛怎么会来这里?亲军在外面罢?容妃点了点头,永琪放下心来,只听外面一阵哀婉的歌声传来,听那词是: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永琪知道这是宋代柳永最著名的《雨霖铃》词,便问容妃。容妃告诉他,皇帝确实正在那间屋里听歌,这个唱歌的人便是那晚在西湖画舫赏月唱曲的那个歌妓妙妙姑娘,但要永琪保守这个秘密。

永琪霎时明白了一切,点点头,道:容母妃放心。心想:怪不得才上来时,在楼道里听这个声音,觉得有点儿耳熟,幸好穆守泽一早去了。那日他和两位格格坐在自己小舟的船头也都赏了歌曲,因妙妙是第一个唱的,印象颇深。听了一会儿,永琪见那边一直在唱这首,不觉诧异,看着容妃,却见容妃眼里隐有泪光,更吃了一惊,心里为她难过,却不知她既然要在这里陪着皇阿玛,为何不去和皇阿玛待在一起,想想便告辞出来,带着两位格格先回去了。

永琪走后,德胜进来,坐在容妃身边,二人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李玉敲门进来了,对容妃道:娘娘,您还是去看看,万岁爷喝多了,那位姑娘有点儿不像样子。容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去了那边,李玉和德胜跟在后面。容妃进屋一看,皇帝已伏在案上,那位歌妓正靠在他身上,黄色外衫已开,里面只着一件薄薄的葱绿色肚兜,脖子里十分白嫩,连声唤道:四爷,四爷,您别睡嘛!她说的是杭州方言,那声音听起来十分的嗲糯,让人面红耳赤。她于是站去了远远一边,远离二人,也远离门口。

妙妙见有人进来,忙慌乱地站起身来,一边扣回衣服,脸红了。李玉道:这是我们家娘娘。那日这妙妙只记得皇帝的模样,她是今日按约来了之后,才认出是皇帝,受宠若惊之余自然心花怒放。而那日皇帝的妃嫔好多人坐在那里,她只匆匆一瞥,并不知谁是谁,这时容妃遮着面容,站得又远,闻不见她身上的香气,李玉故此一说。

容妃道:今天谢谢你了,你下去领赏吧,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否则你性命不保。妙妙吃了一惊,没想到宫里的娘娘这么快便来了,竟然和颜悦色,还向自己道谢,不免诧异,但容妃沙沙的语音不知怎的又让她心惊,忙跪下道:是是,多谢娘娘饶恕奴婢性命,奴婢绝不告诉任何人。颤抖着手拿了琴,由李玉带着出去了。

容妃取下头上的斗笠,叫德胜去外面守着,然后坐到皇帝身边,抱着他。皇帝已喝醉了,过了一会儿,他抱住容妃,压倒在案后的榻上,容妃并不挣扎,但他却没有动静,容妃便睁眼去瞧他,见他伏在自己身上,泪流满面。容妃叹了口气,坐起来,又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他,却不说话。她知道,皇帝还是清醒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玉才回来,皇帝已睡着了。容妃还抱着他,示意李玉在凳子上坐了。李玉回道:娘娘放心,已好好赏了,那姑娘不敢乱说话的,而且她不过就是为万岁爷唱了几支歌,她什么都不知道。容妃点点头。李玉又道:娘娘,还是您想的好,专门在昨晚上告诉了万岁爷,今儿正好让他宣泄宣泄。这样大家放心。

原来皇帝早定了离开杭州前一天叫那歌妓妙妙来唱曲,要容妃作陪,容妃便和李玉商量,在头天晚上告诉了皇帝纳兰夫人再孕之事,说是南巡之初便知道了。皇帝当时听了没说什么,一切如常。今日来这雅座,容妃一来便没进来,而是单独要了一间屋,皇帝知道她不愿和歌妓一起,也不勉强她。

这妙妙姑娘,歌唱得好,长得端庄,却是个高级粉|头,自侍姿色,素日里结交的都是达官贵人,骨子里对男人极为淫|媚,更何况是对皇帝。白日光里,她才真正看清楚了皇帝,就不论尊贵之极的身份地位,微服也如此英俊有魄力,自是未成曲调先有情。开始弹唱的是白居易的《琵琶行》,那歌很长。唱完后,她问皇帝再唱什么,皇帝便说唱《雨霖铃》。唱《琵琶行》的时候,她一直向皇帝抛媚眼,微微扭动身子,皇帝也颇有兴致地受落,笑着瞧她。

但开始唱《雨霖铃》后,皇帝便再不看她,而是一杯一杯地喝酒,叫她一直唱这首,她十分诧异,只能照做,还是边弹唱边各种暗示蛊惑皇帝,皇帝终于喝醉了,后来见李玉也不见了,屋内无人,心下有数又大喜,觉得这是皇帝的意思,连门也不去锁,就肆无忌惮地去靠在皇帝身上。衣服才解开,容妃就带着李玉进来了,她无奈只好离开。

容妃听了李玉说的刚才皇帝的光景,不觉微笑了一下。李玉也笑道:这一路上多少女人想亲近万岁爷,皇上今天专门带着娘娘,就是给娘娘看的。原来李玉成日和皇帝一起,早将自南巡以来,外面各种女人想贴皇帝的事儿都一一告诉给了容妃。容妃看着熟睡的皇帝,笑道:他敢!李玉也笑道:还是娘娘想得开!要是那主子知道了,非和万岁爷闹崩了不可!可万岁爷是什么性子,越守越守不住!

容妃再想起刚才看见那歌妓挂在皇帝身上的光景,那葱绿色的薄薄肚兜,和下面的微颤颤,她以前从未见过这等女人,忽然明白了,为何一路之上,皇帝对自己极之情浓,想来是他日里不知见多少这样的,不觉脸红了。

这最后一天,傅恒还在处理安排各种公事,晚饭在浙江巡抚衙门吃的。因事情处理不完,所以这个晚饭是临时安排的。就他和浙江巡抚杨廷璋和他的师爷三个人,那师爷是傅恒叫他坐了一起吃,他只得告罪坐了,杨廷璋也不好说什么。吃到一半,进来好几个舞娘。

傅恒立刻看着杨廷璋,杨廷璋忙道:傅恒大人,您明天就离开杭州了,下官知道大人乃堂堂君子,不喜排场,皇上也有严旨,要各级官员好好修身,这几个只是来跳舞松泛松泛的,容下官略表心意,大人莫恼。傅恒于是点了点头。这种安排一路之上屡见不鲜,只要不出格,他一般就不说什么,免得让下面的人难堪。

璎珞得了信,说傅恒今晚不回来吃饭,倒也没在意。但饭吃完后,她忽然觉得心悸。珍珠忙扶她坐了,她心里怦怦直跳,过了一会儿,道:珍珠,我觉得傅恒有麻烦,你叫上他们几个,我们去巡抚衙门看看。珍珠吃了一惊。待她,小全子,扎提威和阿正拥着璎珞到了巡抚衙门的时候,门口的人拦着不让他们进,小全子道:这是忠勇公夫人,我们来找傅恒大人。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