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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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虫一早上没捕到猎物,又饿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便向小坡上行来。皇帝和多罗也前行几步去遇它。那大虫巍巍近前,眼里精光大炽,一股腥风扑面,多罗知道皇帝要遞头枪,即持枪伺机刺入虎胸,心里十分紧张,一直密切注视着皇帝的动静。有一侍卫上前,手里也拿着一柄长戟,站在傅恒身侧。傅恒镇定自若,亮晶晶的眼睛顺着弩|箭盯着猛虎,张着弓等待。

那大虫十分聪明,到皇帝近前约十尺处,便停下了步子。众人知道它要扑击,心里都绷紧了,容妃出了一身冷汗,周遭安静异常。突听大吼一声,那大虫和身往上一扑,硕长的身躯从半空里撺将下来,直砸皇帝。

众侍卫一阵惊呼,容妃几欲晕倒,福康安只觉得小心要跳出了嗓子眼儿一般。皇帝在虎身之下,毫不惊惧,挺枪便刺其胸,只听噗的一声,枪尖已刺入虎皮,那虎吃痛又劲力奇大,立刻用前爪横扫皇帝,傅恒立即发箭,“嗖”的一声,强弩破空而去。侍卫手一松,两头猎犬已窜上虎背,又抓又咬。

那大虫再顾不得皇帝,与猎犬周旋,多罗一手扯着皇帝急退,另一手又一枪|刺入虎腹,并立刻弃枪。只听傅恒大声叫道:不要开枪!保留虎皮!同时“嗖”得一声破空而去,两只猎犬外扑躲闪,弩|箭贯入虎脑,大虫轰然倒地,虎目圆睁,口中迸出鲜血来,动弹不得,已是死了,腥臭四溢。

众侍卫和福康安拥着皇帝,容妃亦早已下马,惊魂甫定,掩了口鼻。璎珞也站在地上拍掌,大声叫好。

皇帝颇为得意,众侍卫将大虫翻过身去,将两把已折断的长戟拔出,容妃虽早已习惯了陪皇帝狩猎,见大虫胸腹之上鲜血淋漓,还是一阵恶心,立刻转头捂嘴。璎珞也感到胸中翻滚起来,忙扶她走去坐去远处,并从背囊里拿药油出来两人抹用。

到了中午,其他入林跑马的妃嫔,弘昼并儿子永瑛和四阿哥永珹所率的另两支王公大臣的队伍带着许多猎获之物,前来林中会合,皇帝兴奋之极,根据每个人捕获猎物的多少、执勤的优劣,分别论功行赏,注册备案,接着大宴群臣。他端坐在明黄蒙古包的前方,换上了宝蓝色行服褂子,身前展开了小炕桌,余人皆穿黄马褂,傅恒和弘昼坐在一左一右,王公大臣分列坐成两排。

皇帝叫福康安坐在傅恒身旁,永瑛坐在弘昼身旁,永珹坐在下首左列第一个。所有侍卫和兵勇分成四组,除了多罗率领的一组保护众人安全,一组剥皮开膛,切割战利品,一组支起大锅,开始炖肉,一组负责炙烤……众人都纷纷恭喜皇帝称赞皇帝,向皇帝敬酒。郎世宁现在担任奉宸院卿,坐在一边给众人画画,也被邀同食鹿肉。

容妃和璎珞并皇后吴德雅和其他妃嫔福晋等,在另三个蒙古包之中享用烧好的猎物。见几个跑马的嫔妃头戴顶戴双眼花翎暖帽,身穿黄马褂,腰里配弯刀,绿鞘朱柄,英姿焕发地走进来,平添多少妩媚,那拉氏便夸赞了几句,吴德雅在心里发笑:不说容妃天姿国色,这几个也花骨朵儿一样,皇后又怎么及得上!

大队人马直到下午酉时才回到行宫。晚间,傅恒给了璎珞两样礼物,说自己正名军机之首都是璎珞的功劳,自己早备好了,专门到密云才拿出来。

一个古董手镜,除了镜面,皆白玉打造。镜子背面以阴线刻出大莲蓬和荷叶荷花,镜沿以铜边箍住,把手上镂空雕琢花鸟。一套长方形作画彩墨,分红、青、绿、白、藕荷色五块,上面暗刻云纹,其形状、规格、图案完全相同,正面题“凤凰云”描金三字,背面题“徽州胡开文制”六字。璎珞十分欢喜,放下头髻,要傅恒给她对镜梳头,最后用白玉手镜照了照,两人在镜中对视,情意绵绵。

之后洗温泉,兴奋地谈论白日猎虎,璎珞大赞少爷英姿凛凛,箭无虚发!洗好后,在蒸腾的热气里,傅恒拥抱璎珞于胸前,亲吻爱抚了好久,才起来抹身穿衣,再饮热酒。到床上去后,傅恒坐着,还是将璎珞抱在胸前,看着她纯净闪烁的大眼睛。两年前来密云,他们便是住在这院儿中,此时二人回忆那时的旖旎,如今多了一个长安,心里都有满满的幸福,璎珞觉得自己在他逼人的眼光里忍不住颤抖和瑟缩……

如果璎珞不穿花盆底或高底鞋,是只略高于傅恒的肩膀,但每次在傅恒怀里时,她会觉得自己特别小,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因为其实她是一个“大”女人吧,她既不温柔,也不顺从,还十分倔强刚烈,所以她也常常觉得不解,傅恒为什么会钟情于她……但当然的,傅恒必须钟情于她,只能钟情于她!想到这里,她在心里得意地一笑。

傅恒颇有醉意,渐渐肆虐,但他又是十分温柔的,美艳的,纯粹的温柔,纯粹的美艳,象生命之原液那样生动!璎珞不复记忆过去是怎样的,只知道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温柔!他乌黑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折射出一种纯净,这纯净溶解一切沉浊的杂质,让灵魂象洗过般的晶洁,好像在一个明朗的早晨,太阳出林梢,露珠儿在花瓣上凝聚,白翎雀在山谷里婉转地鸣叫,像她的琴音……

福隆安来密云后,乳娘未随行,便要和珍珠一床睡,珍珠自是欢喜,经常看着他熟睡的小脸儿。他现在长得越来越像傅恒,璎珞的影子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渐渐地淡了,他的眼睛也圆起来。所以他和姜姜都十分像傅恒,璎珞很是高兴,傅恒便说长安将来定是像璎珞,璎珞毫不在意。在珍珠的心里,隆儿就是她自己的儿子一样。

小全子不在的这些年,她照顾着隆儿和姜姜并最小的长安。隆儿就是她最感骄傲的小男人,而且他可是璎珞和傅恒的儿子!珍珠知道,璎珞并不介意,虽然璎珞自是爱孩子,是因为在璎珞心里,最重要的是傅恒,又为傅恒接连生子。傅恒有闲暇时,夫妇二人多半独处,璎珞在做什么都会暂时撂开手,因她说傅恒难得有时间。

小全子年前便要从江宁回京,而珍珠和小全子的院子也已全部改建修整就绪,包括家具陈设都置办好了。沁官和皇帝的事,她是知情者,她觉得沁官年纪还小,所以不在意没有孩子,但她将来是会后悔的,而以她的情形,□□也不能够。和璎珞主仆俩说起来,璎珞只道:选了这条路,便不能后悔了,皇上绝不能有麻烦。皇上不缺女人,东巡的时候才新纳了令贵妃身边的瑞贵人。珍珠听了这话,觉得璎珞说的也十分有道理,便问道:皇上不是心爱容妃娘娘?怎么还在纳新人?

璎珞只一笑,道:君王除了闺房私情,还有许多其他需要。她和容妃对这位瑞贵人也心知肚明着。珍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瑞贵人终于开始伺候皇帝,德保及观保包括奕禄一家都十分高兴。德保的妻子是王府二等侍读、咸安宮五品教习官玛公善之女富察氏,此富察氏本世居叶赫,非先皇后和傅恒的沙济富察世。夫妇俩本生有一子石椿,不幸幼年夭折,只有这一个女儿。德保还有几房妾室,却一直没有儿子。是以德保夫妇对此嫡长女寄予厚望,因索家世代出身内务府,女儿必要入宫,便给女儿取了忽兰这个名字。

忽兰是成吉思汗最宠爱的第二斡儿朵皇后的名字,成吉思汗征战西域七年,在妻妾当中只让忽兰随行。忽兰生有一子阔列坚,因为母亲很得宠的关系,被视为嫡子一样看待。「忽兰」在蒙古语里是「野马兰」之意。德保除了常年担任总管内务府大臣,和其兄观保一样,乃进士出身的饱学之士,历任学政,经筵将官,工部侍郎,并常年在翰林院兼职。又叶赫富察氏本为海西女真,统治叶赫的叶赫贝勒那拉氏的始祖正是蒙古人,太|宗皇太极的生母便是当年叶赫贝勒金台吉的妹妹孟古哲哲。

皇帝一开始便要她在储秀宫跟着令贵妃学规矩,就是为了纳为嫔妃,正是给德保和索家的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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