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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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点点头。嘉佳还是觉得不可置信,曹嬷嬷在边上欢喜地说道:恭喜格格和王爷!格格身上的伤还没好,是时间涂药了,奴才去拿药来。曹嬷嬷走后,胡嘉佳还是要起身,永琪便将她扶起来,靠在后面的枕头上。嘉佳看着他,欣喜地说道:我真的没想到……我现在一点儿不适也没有,孩子没事,阿哥放心。原来自从胡嘉佳开始骑马,前后已近二十日,虽然穿着厚厚的马裤用着护膝,又没摔过,大腿内侧和小腿还是被蹭伤,初学者大都如此,尤其女子皮肤娇嫩,所以永琪最近都没有歇在她房里。

那时候依博尔的事荣王府上下并不知道,所以胡嘉佳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喜出望外,心里充塞了满满的小幸福。永琪微笑道:你现在不要再理府里的事,我会告诉赫朱。嘉佳摇摇头,说:妹妹怀双子的时候都没有害喜,如果我也没有,照样可以理事,阿哥先不要去和福晋说。嘉佳愿意为阿哥和福晋分忧。二人正说着话,曹嬷嬷回来了,捧着药箱,身后跟着叶天士和一个侍女,侍女托着茶盘,茶盘上放着三碗茶。

永琪站起身来,招呼叶天士,说了几句,然后让在一边,由叶天士看诊。叶天士把了脉,问了一些情况,恭喜了二人,宽慰了胡嘉佳几句,又笑说马是绝对不能再骑了,胡嘉佳微笑道:谢谢叶大夫。二人出到外屋后,叶天士对永琪说道:看起来没事,又没有腹痛等,再观察两天。永琪道:她的脸色很白,不要紧吗?胡嘉佳皮肤本白,现在更是苍白没有血色。

叶天士道:妊娠早期,血行不足,多会面色发白,阿哥不必过于忧心。永琪点点头,叫小太监去将刘太医的方子拿来给叶天士看,叶天士看了方子,道:这方子可用,但是依微臣看,还是先不要喝药。微臣开一点外用药,早些把皮外伤养好,起坐舒服些。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和症状,只需好好休息一下。微臣过两天会再来看看,阿哥只管放心。

待永琪回来,曹嬷嬷已经为嘉佳涂好了平日用的伤药,永琪将叶天士的话说了,教换用他开的外用药。曹嬷嬷应了,待二人喝好了茶才走,永琪便要扶嘉佳躺下,嘉佳摇摇头,于是永琪坐在床边,继续握住她的手。嘉佳说:阿哥,嬷嬷说福晋和妹妹都来过,中午你去瞧瞧福晋吧。永琪摇摇头,道:今天我都在这里陪你。嘉佳道:那你去中院吃了午饭再回来,刚才我已吩咐嬷嬷去告诉中院了,福晋定然是教他们做你喜欢的菜,菜园子里的小青菜可以吃了,做汤可鲜了。

永琪微微叹息一声。嘉佳忙道:阿哥,嘉佳没别的意思,我想先好好睡一觉,定是不能陪阿哥午饭的。你晚点儿再来。永琪微笑道:好,你好好休息。说着起身,将她轻轻放倒,然后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嘉佳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脖子,微笑道:阿哥,我好高兴!永琪笑道:我也高兴。嘉佳又道:下午我再给阿哥编辫子。永琪又亲亲她,说道:不行,从现在起,你不是姐姐,你都要听我的话。嘉佳笑起来,放开了他。永琪给她掖好被子,要她闭上眼睛,给她放下两边床帐。

曹嬷嬷早已回来,添了香,立在下面,说郑英在外屋候着。永琪走到她身边,吩咐了几句,自出去了。她看着永琪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欢喜。永琪出到外屋,郑英将已去衙门报信的事回了,永琪点点头,向外走去,郑英知道他早饭并未吃完,而如今已快午时了,以为他要回金谷园,永琪却去了哲哲屋里。

乳娘见永琪进来,忙问胡格格如何。永琪要她放心,乳娘于是也恭喜了永琪,将哲哲递给永琪。哲哲已两岁,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一件小粉褂子,颈子里挂着金璎珞,白嫩的小脸上,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她一到永琪怀里,便问:阿玛,阿嬷说额娘要生小弟弟了,是真的吗?永琪欢喜地点点头,抱她坐去榻上,再将她抱在腿上,对着自己,亲了亲她的面颊,哲哲问道:小弟弟长什么样子?永琪笑起来,问道:哲哲觉得他长什么样子?哲哲偏着小脑袋想了想,道:他长得定是像额娘。永琪失笑,问道:为什么?哲哲答道:哲哲长的像阿玛,他长得像额娘!

乳娘和郑英都笑起来,永琪也笑个不停,抱着女儿亲了又亲,然后问道:哲哲为什么这么聪明?哲哲想了想,道:因为阿玛和额娘聪明!额娘拨算盘珠子,打得可快了!永琪于是又问:那阿玛怎么聪明了?哲哲煞有介事地道:额娘说,阿玛是大清的皇子,是要为很多人做大事的。永琪问道:什么是大事?哲哲眼睛一转,说道:不能让兔子把青菜吃了!她日日由嘉佳和乳娘带去菜地,嘉佳每回都会这么和她说,她便记着了。三个大人都大笑起来。

赫朱听曹嬷嬷来说了永琪要来午饭的事,十分意外,看曹嬷嬷满面喜色,又不禁心里一酸。陶嬷嬷立刻笑道:有劳嬷嬷还亲自来跑一趟,教人来说一声就是。接着亲自送她出去,在路上好好恭喜了胡格格和东院。曹嬷嬷关心地问:福晋身子到底如何?陶嬷嬷道:叶大夫扎针以后,好了许多。曹嬷嬷同样不知就里,也以为是赫朱身子弱,听说便道:那不怕了,迟早的事,阿哥也是常来的。陶嬷嬷叹了口气,道:月月见红,难怪主子心里着急。西院主子一次生俩,你家格格也第二个了……曹嬷嬷又好言宽慰了几句。

这天晚上,永琪在东院晚饭后,才回金谷园,见依博尔在逗弄双生子,欢喜地接过,一手抱一个。依博尔见他回来,笑对两个儿子道:宝贝儿,阿玛回来了!我们问问小弟弟好不好?四个月大的双生子,每个都重近二十斤,闻言咯咯直笑,不停扭动小身子,潘嬷嬷立在一边,欢喜又担忧地道:哎,王爷,可抱好了,当心把孩子摔了!依博尔摇头道:嬷嬷真是什么都能担心!永琪对依博尔一笑,然后对双生子道:大黄,小白,小弟弟名叫通儿,这名字好不好听?

依博尔闻言不觉意外,问道:这么快名字取好了?这是你取的还是姐姐取的?永琪一边亲孩子,一边笑答:我取的。依博尔又问:为什么叫通儿?永琪道:通,通透,直达的意思。依博尔点点头,道:这个名字好,姐姐一定很高兴。永琪将双生子分别递给两位乳娘,叫抱下去。潘嬷嬷便说自己去上茶,叫侍女一起退了出去。

屋里再无别人,永琪拉起依博尔的手,将她拉坐在自己膝盖上,搂着她道:其实不一定是男孩。依博尔笑道:我说定是哥儿!先前筠儿没往这儿想,姐姐也没提过,她学骑马那么勤力,是因为阿哥喜欢骑射。筠儿后来去问了严师傅当时的情形,严师傅真是吓坏了,说他就不该紧张地叫姐姐,幸好是小马,今天没出大事,筠儿也是越想越后怕。永琪点点头,道:早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嘉佳也叫你不要自责。

依博尔又问:福晋怎么样?永琪道:中饭我和她一起用的,还好,起名字这事儿是她提的,说因今天的事,定个小名儿镇得住些。等几日,若一切安好,再报给宫里和胡家。依博尔点点头,道:福晋人好,早上她还宽慰我来着,但愿总有一天,她也能得偿所愿。

睡到床上后,依博尔抱着永琪,问道:为什么你今晚不留在中院?永琪闭着眼睛,只道:明儿我也不打算去衙门,还待在家里。依博尔又明白了,想是今天在中院,他没少宽慰赫朱,还担心胡嘉佳……

同素日一般,枕边衾里,帘细春深,黑暗里的温存让人轻松舒畅,永琪很快睡了,依博尔握着他的手,想到:他如此待我,而我总是问他疑他。一面说要他待别人好,一面又确实嫉妒他待别人好。我说喜欢嘉佳,其实对她真地没有一点儿介意吗?若我真地关心她,早就该想到。我说不在意福晋,真的是不在意吗?其实我不及嘉佳坦荡,更与两位母妃和舅母相去甚远。额娘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嘉佳又总说羡慕我,却是我一直放不下……如此左思右想,反觉可愧,心里渐渐澄明敞亮,看看靠在身边合目安睡的永琪,再看着红纱帐顶,轻声说道: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第二日起床后,依博尔说东院一夜无事,永琪还是先去衙门里处理一些急务,自己去东院守着,若有事定报与他知晓。永琪走后,她便去了红香吟馆,听说赫朱已差人来问过,嘉佳正在里屋用饭,便叫曹嬷嬷来细问了各种情况。待嘉佳用好了饭,让抱哲哲来,三人玩了一会儿,最后关起门来,对嘉佳说,自己教永琪今天照常去衙门了,想那时姐姐还没起来,他便只召人问了问,没过来,下午会早些回来陪姐姐。

胡嘉佳道:我这里又没事,阿哥办正事要紧。昨儿都是我的不是,我就不该自己去骑马,叫大家担心,更不该叫阿哥去安慰福晋。福晋心里自然是难过的,可福晋的事要看天意,非人力可及。以前我还能劝劝福晋,现在我也不好说话了,才推阿哥去,虽说阿哥性子好,却是我太自私了。

依博尔笑起来,道:姐姐真应该和阿哥比比,看谁性子更好!这府里欺阿哥性子好的,绝非姐姐!然后拉起她的手,认真地说道:姐姐总是为别人着想,你如今才是王府里最大的事儿,幸好昨天只是虚惊一场,不然老祖宗定饶不了我!只是福晋对我始终有心结,所以阿哥从来不提教我分担府中的事,否则姐姐现在不便,我可以为她分担一些。

嘉佳点点头道:这我明白,妹妹不要顾虑我,你和福晋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阿哥为难,他都是为了你。福晋也不容易,我若是她,自问未见得可以做到她这样呢。依博尔叹道: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姐姐,依博尔自叹不如,我还没有好好恭喜姐姐呢!姐姐才是有福气的,哲哲多漂亮多聪明啊,上回我还和阿哥说我没女儿……这次菩萨定会让姐姐心想事成,通儿一定也是漂亮神气!

嘉佳温柔地一笑,用另一只手盖在依博尔的手上,道:谢谢!我还记得和妹妹你第一次见面的那天,在容母妃的宝月楼,这是我们的缘分。包括福晋,是我们四个人的缘分,嘉佳会一直珍惜这缘分。依博尔见她苍白的脸上笼罩着晶莹的光华,挺直的小小鼻梁,大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紧紧地握住她,灿烂地一笑。

胡嘉佳所怀的这个孩子,生出来果然是男孩。而且和头胎不同,她这次除了口味有所改变,并无其他不适,一直在协理府中事务。而赫朱对依博尔的心结,是到乾隆二十八年秋天,她终于有喜后才完全解开,其时她已嫁入皇家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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