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非突然想哭,很久,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过泪腺发涨的滋味。那种酸涩的,突然涌上心头的情绪一瞬间就在眼睛里凝聚成了苦涩的液体,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顺着眼角滑下来。
啪的滴到地板上,在空旷安静的房间显得竟然刺耳。
简非伸手把眼泪擦干净,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到身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床单被罩。
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伊诺在浴室里只能听到花洒下的流水从身上见到地砖的声音。温暖的流水顺着发梢流淌,顺着脚踝滑到冰凉的地砖上。
也许他昨天不该过来,说好了几个月都不过来的,哪防靠近了,竟然会心血来潮,不受控制的来到这家明明存在于市中心却丝毫不起眼的花店,只为看一眼那个卑微的像一只兔子一样的花店老板。
不过,现在大胆了许多呢……竟然会跟他顶嘴。
伊诺打开置物架上的盒子,取出一些沐浴露,乳白色的,带着淡淡的自然香气,很舒心。浴室里热气蒸腾,镜子上凝集了一层朦胧的水雾,伊诺只能看见自己大致的影子。
他想起来第一次遇见简非好像也是一个秋天,那是三年前他跟着父亲一起到皮克特星的主城做一次访问,在一条破烂的大街上,他遇见了街角路灯下裹着旧的看不出颜色毛衣的简非。
他像一个被遗弃的玩偶,蜷缩着坐在路灯下,一双清澈的眼睛就那么隔着老远看着他,好像在说,带我走。
然后,神使鬼差,他就把脏乱得像垃圾一样的简非给带了回来。
呵,说不清楚,当时好像就是一阵的头脑发热。带人回来,亲手教他一切生活需要的技能。然后,理所当然的占有他。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到底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随处一捞一大把的人投注心力呢?
可是,没有答案,到处都没有。
洗完澡,伊诺的心情平复下来。内心明白简非只是当了那群人的替罪羊,他自己心里不痛快,简非出了一点错就正好撞在枪口上。不过,没什么好解释的,做就做了。
打开浴室的门,人果然不在了。阳台上的窗纱正在一下一下的飘动,他走过去,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休闲裤的简非正拿着一个绿色的花壶给阳台上的栀子浇水。他站在三尺高的花丛之间,白色的花,绿色的叶全都成了他的陪衬。
伊诺斜靠在卧室和阳台之间的门边,眯着眼睛看着他专注的动作。他的头发有点湿,应该是系数的时候沾湿的。他稍稍挽起的袖子也是湿的,他的眼圈有点红……
哭了吗?
“简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