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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组一心只想搞事业[六零] 第30节(2 / 2)

在还没有嫁人,没有经过被辱骂、殴打和禁闭的崔秀菊,曾经也是个明媚活泼有主意的姑娘。

但在五年时间里,不断被动接受着来自丈夫和整个大队,言语和环境打压,不断被挤压着生存空间的的崔秀菊,如今却成了这般胆小犹豫又不安的样子。

这是一段不幸的婚姻带给她的改变。

一个让人只有痛苦没了快乐的变化。

而这个时候,和她同病相怜的李梅花却在帘子那头的床上醒了过来,同样也是轻喊起了崔秀菊的名字。

“秀菊?”

“梅花姐!”

听见李梅花的声音从帘子那头传过来,崔秀菊连忙回了一句:“梅花姐,我在帘子这头呢,可我手上扎着针头,我怕给人弄坏了,也不知道咱现在这是在哪儿,我、我就一直都没敢动……”

李梅花听见这话,人也愈发清醒了起来,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相比较崔秀菊五年都没能出过大队的情况,也是因为连生了几胎闺女才让日子难过起来的李梅花,自然要比她见识多一些,连忙安抚她道:“秀菊你别害怕,姐手上现在也扎着针头呢,估计是公社的同志见咱晕过去就给咱俩送来卫生所了。”

说着,她从床上下来,趿拉着鞋子,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挂着输液瓶子的铁架子,见是可以活动的,便一点点推着它,一点点靠近了帘子的位置,一把撩开帘子后,更是推着铁架子走到了仍忐忑不安的崔秀菊的旁边,拉着她一起坐在了床上。

李梅花问道:“秀菊你还记得头年铁牛她妈生她家二牛时候难产被送去医院的事儿吗?”

崔秀菊点头:“记得,那时候说是胎位不正,脑袋憋在里头了,最后给送去了县里头的医院才都给救过来的。”

“所以啊,咱现在在的地方就是救人命的地方,你从前没出过大队不知道,这地方叫卫生所,不像咱队里头的赤脚大夫只会开那两种药,治个感冒咳嗽的,这地方能救咱们的命,扎在咱手背上的针头和这瓶子里头的水,就是药。”李梅花说着,又问崔秀菊,“你现在浑身还跟在大队时候那样,浑身没劲儿又浑身疼吗?”

这话提醒了崔秀菊,她眼睛一亮,惊喜地同李梅花说道:“还真是,刚也没注意,现在一反应,我这身上还真是都轻快了不少呢!”

“早知道公社的同志都是这么好心肠的人,咱俩就该早点来……”

“没事儿,咱现在来……”

李梅花有心想安慰崔秀菊,可说着说着,她却也跟崔秀菊似的,这眼泪是如何都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从未见过外面天空的井底之蛙一样,要是一直生活在井底,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过着没有区别的日子,她们或许也只会埋怨老天不公,恨自己生来命苦,才会和如崔福、崔立春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过着早已经麻木的生活。

可如今,她们走出来了。

从那口“枯井”中跳出来,并在看到了不止井口那么大,而是无边无际又明媚湛蓝的天空后,李梅花和崔秀菊才终于明白也不禁感慨: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这样美好又充满善意的。

而这样的认知,也让两个人不禁反省、责备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没能更早一点掏出来,又为什么她们能忍受那么长久的折磨与煎熬,又是为什么,她们等到现在才有了勇气,才见到了外面世界的美好……

就在两个已经将善良与隐忍刻在骨子里的女人开始抱怨自己的怯懦,而没有想过她们本来就应该过这样的生活,错的不是她们,而是伤害她们的男人,是崔福和崔立春,是包庇、纵容他们这样做,并也像他们这样对待自己妻女的男人们的时候。

卫生所的门被推开了。

——光照了进来。

苏曼站在阳光中,用温柔却有力的声音,对如同小兽一般听见动静就都抱作一团,互相取暖的两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说:“你们醒了?请不要害怕,因为,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在未来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已经成为地方妇联主席的崔秀菊和李梅花已经匆匆老去的以后。

她们仍还记得这一天。

记得这个被阳光照在身上的一天。

和那个带领她们朝着光走去的人。

年老后最爱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的崔秀菊摇着蒲扇,眯着眼望着天空,喃喃道:“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是我这辈子都不能忘掉的,是她带给我和梅花姐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也是她让我们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生活在阳光下……”

人生,因勇气而改变。

——

“……严重营养不良,浑身上下的老伤新伤,身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一个是过渡生育造成的体虚亏空,另外一个则是有过小产经历,但也是小月子没坐好,内里虚的不得了,晕倒的原因也有一部分是这些造成的,而且她们刚和我说,她们两个人是一路从大队逃到公社来的,目的就是找公社妇联求助,所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饥饿、疲劳和紧绷的情绪。但主要原因还是她们两个人在被殴打以后,部分伤口发炎造成的。刚给她们输了消炎液,现在已经退烧了。”

在李梅花和崔秀菊清醒以后,大夫在检查完李梅花和崔秀菊的身体后,十分痛心又无奈地说道:“两个人的外伤都不算特别严重,但这位崔秀菊同志的腰腹部有一大块的青紫色淤痕,我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踹出内伤,或是伤到肝脏,因为她刚和我说,她曾经被她丈夫打断过肋骨,但卫生所没有相关的器械,我没法做进一步的诊断,所以现在只能先给她开一些滋补的中药,还有这止疼药,先缓解一下她的疼痛。”

“好的,谢谢您了赵大夫。”苏曼心情沉重地和同样看起来十分不忍的卫生所大夫道了声谢,又问道,“不过,能不能请您先以公社卫生所的名义个她们两位同志开一份验伤证明呢?因为您也清楚,她们的伤都是被……公社妇联这边想要介入的话,还是要有一些证明的,所以……”

“当然可以,我现在就可以给她们开具验伤证明,还会帮忙盖上属于卫生所的印章和我的签名,如果在帮助这两位同志的过程中,有任何需要我作证明的情况,这位同志你也可以过来卫生所这边随时联系我。”

说着,这位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但眼神犀利得不像是普通公社卫生所上班的赵大夫已经转回了,和治疗室只隔了一层帘子的办公室桌前,准备开具证明了。

“说起来,这位小同志你也是新过来麦秆公社这边工作的吧?不知道你们妇联主任对这个事情是怎么一个看法,对方又为什么没有亲自过来呢?你们公社书记竟然也能允许这样对职责以内发生的事情而无动于衷的同志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额,那个赵大夫,我就是负责公社妇联工作的干事,整个公社妇联只有我一个人。虽然田书记之前说过要向县里申请让我当妇联主任,但现在申请还没有被通过,所以……”

面对赵大夫愤愤不平的态度,苏曼是真有些尴尬,难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成功避免了“我自己给自己背黑锅”的事情发生。

而此刻,比苏曼还尴尬的,应该就是话里话外都以为苏曼只是一个过来跑腿的小干事,从事始终都没想到她就是妇联主任的赵大夫了。

为缓解尴尬,苏曼主动伸出手,大大方方地对赵大夫自我介绍道:“相逢即是有缘,我看赵大夫您也是个关注基层妇女情况,对李梅花和崔秀菊两位同志的遭遇有所同情且同仇敌忾的性情中人,同在公社工作,总不能避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如咱们认识一下?我叫苏曼,花阳县人,现在是麦秆公社负责妇联工作的小干事。”

听到苏曼的自我介绍,赵大夫脱口而出,惊讶道:“苏曼?你就是老田总说的那位小苏同志?你也太年轻了吧!”

面对赵大夫的话,苏曼故作茫然:“老田?您说的是田书记吗?”

苏曼是有听公社里的其他人说过,田庆丰的爱人是位和他一样上过战场的女军医,如今也和他一样,因为军中一些政权问题而一起转业来了麦秆公社,现在在公社卫生所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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